今天晚上,风很大。
别着凉了。
——
现在是夜里11点24分。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夜覆盖占有的天空是默映辰沉的黑,紧闭落地窗的灰色条框严肃隔绝,穿透静默空气的呼芜弧声。原常缭乱的霓虹灯此刻只有一排颜色,闪烁忽乎不定。今晚上它的作用大概代替了临时罢工的星星。
风还在继续穿梭。引起毫无分辨能力的双轮车警笛声,一个诱动另一排,此起彼落。转啭着与疾风比赛也析过很远。最末尾端落败的“滴嘟——滴嘟——”对过远的风最后一遍控诉。
我还是到了你常去的那条街——。这个时间段,只有一间清吧还开着门。纷缤幻黯的灯光从玻璃扶手间透出来,明亮出勉强能认路的漆黑一片的巷子。——其实是有路灯,不过久年失修,昏失到多要感谢给其他亮光鞠一个躬。
牌匾如旧:栏栅木板横拼几块字,靠边缘围绕的荧光灯圈来辨识。和你第一次这里遇见我一样,这些东西大多几年都不会变——也有可能店老板突然心发兴起而改换更新崭夺目的门头。全凭他的想法。可我也不会再见到你了——这也全凭你的想法。
白天天也很热,我宁愿单穿一件薄T恤,天气预报说过晚上会降温,曾经你也时常这么对我说。可我从不信所谓天气预报,我是这个意思——我相信它会降温,可我不愿为还没有的充满不确定性的事作准备。而且终只就冷,哪怕肢体的冷颤总好过热到汗液浸透外套闷发成蒸汽又被布梭捂住回凝成热滴裹挟脖颈好上多许。
布料充起伏拍打着嗖啪作响,我放下执持坚撑的肌肉,觉定暂时进去避避风。门帘打下时恰巧一个打亮手机屏幕的女生和我擦肩而过,玫粉色的吊带半掩埋进铆钉皮衣,弃背的土褐色头发恣随披散。简直和你截然不同。但我被目光磁吸的一瞬间看见通话的另端在路道口停顿辆黑色车相接。现复忆理你从未给我打过电话,而我即使见也是家中卧室里、电脑桌前目不斜视的三衍淡语,也无心关暇到其余别的微末。
我现在这一番模样若如真落到你面前,又该逃不了开合嘲笑的地步。好么?是我马后连鞍了。
“一杯莫吉托,加度数,谢谢。”
海波杯很快被端上来,薄荷叶失足掉坠在悬浮的冰块间,几挣气泡后全部浸入一个放大镜的空间变形。叶缘锯齿耷躏深色,恰巧被两片青柠夹在之中。
小口轻抿,不竭浮涌的小颗气泡障止停驻在舌尖炸开,酒精只开头冲刍一秒,极淡得几乎拭不到后被甜涩侵占,不多时阴埋出沁脑的薄荷味。玻璃杯口表面一些冰珠,指尖的冰凉与腔膜的冰凉与脑中的清线三点触接一齐,分不出所以原因是冰块还是薄荷还是凉风,无论都很适合这个燥热的夜晚。
可惜曾几何时,对面摆过一个色彩截然的两端。
你说你喜欢长岛冰茶。这是每次你首必点的开胃前料。对我来说,嘬一口便放落“哒”桌的微微蹩眉。酒味是稍有些乱混,溢斥可乐与苦桔皮的酸甜的悠爽,落到我味蕾竟幻辨出一丝姜药味。我只得目视你一口灌下小半,橘唇口红沾染上稀释的透棕。谈语间气息扑鼻的浓酒精和馥馨桔味,搞得我也有些晕晕乎。
不过现在桌对面是空的了——我别心挑了一个很里侧的靠窗角落,目前暂时还没人选择此处。
思索着杯子快要见底,呼吸间也不自觉染上了一股呛突的酒精汽散——不过当事人很难意识到。眼前景物多少挥去冰冷屏面,换上一副新奇些大胆的色彩。甚至抬手起座间有些稍微晃忽的不稳。
可惜我清楚知道,远远没到那个地步,神思还是一样清醒,控制着像常脚步一顿挪驶门外。推开,扶合,我又站在四周没有倚目的街道。缤彩灯串透过背后打照地上一个独立影子。
恰遇路口一崭阵风追逐过,皮肤绒毛一层面密麻细汗珠扶挂肌理一同降温,在风止时挂锢出无顾瑟瑟冷感。攀附蓑栗在表面。
原来今晚风很大。
不知你此时是否在家。
“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