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毛姆写下了《月亮与六便士》这篇小说,而百年后的今天当我重新拿起这本小说的时候,依然被他笔下斯特里克兰的经历所震撼,仿佛这一切就在眼前。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物质与精神追求的平衡,这是人类永恒的命题。
毛姆借第一人称视角这样写道:“这一定是世间无数对夫妻的写照。这种生活模式给出的是天伦之美。它让人联想到一条平静的小溪,蜿蜒流过青青的牧场,被浓荫遮蔽,最后汇入苍茫大海;但是,大海如此平静,始终沉默,不动声色,你会突然心生烦恼,感到莫名的不安。”
大多数人把家庭陪伴的天伦之乐视为人生意义之所在,诚然这并没有错。但是艺术的理想存在于许多不羁的灵魂里,让他们不时对自身发出拷问:“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怪诞想法,这些天来一直在心头作祟,我总感觉,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不大对劲儿。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它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渴望一种桀骜不驯的旅程。这样的安逸总让我惊惧。我的心渴望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我能有所改变——改变和不可预知的冒险,我将踏上嶙峋怪石,哪怕激流险滩。”
小说中第一人称视角的“我”心中也埋藏着艺术理想的种子,所以对平淡的夫妻家庭的生活会突然心生烦恼和不安,觉得像大多数人那样度过一生,好像不太对劲。但是完全抛弃安逸的物质生活,抛弃亲情和友情,去追求自己的艺术理想吗,可能很多人有过这样的冲动,但是真正这样去做的人很少。毕竟,这需要太大的勇气,以及所要承担的,是“激流险滩”般莫大的风险。也许每一个这样的灵魂都想在艺术领域取得成功,但是在浩瀚不绝的历史长河里,我们也只记住了一个高更,一个毛姆。
但是斯特里克兰并不在意这些,并不在意他的画值多少钱,被多少人欣赏。他只是必须把灵魂所看到的画下来,不然他将无法入眠。这是他人生的使命,纵然这会让他遭受苦难,变得乖戾狂躁,纵然这会让他远离人群。
生活没有固定的答案。斯特里克兰选择了不顾一切去追寻艺术理想,因此他也不得不承担颠沛流离的代价。很多人会选择在天伦之乐中永久地闭上双眼,却也不得不在面对自我的拷问时产生烦恼和不安。这种矛盾确实让人为难,但是生活好就好在,我们其实一直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自己的方式去度过时间,这是一个拥有独立的人拥有的幸福,也是他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