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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心印下班回家，发现单元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徐心印向里挤了进去。
被人群围着的是一个老太太和个小伙儿。老太太个子不高，背却挺得笔直，身上衣服被熨得一点皱纹都没有，手上抓的跟拐杖。她一头卷发下，眼角皱纹挤在一起，怒目圆瞪，直拿手指的那个小伙儿，想说什么，却气得一点儿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把脸憋得通红。那小伙穿着一个肥大褂。戴着个黑色鸭舌帽，用帽子把头压得与身子成了个直角。
徐心印认识这个老太。她住一楼，而且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是一个老小区，房子隔音不好，但自从他子女走后，她就格外喜欢安静，脾气又有些火爆，以至于每当有人从她门前经过弄出来挺大响声时，她都会拿着拐杖瞪着眼，跑出门来破口大骂。于是，每当人们没话说时，都总会说，“我今天又听见那老太太骂人了，你听见没啊？”
那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只好把拐杖随手一扔，然后坐到身后的电车上，扯着嗓子喊道，“你们瞧瞧啊，你们瞧瞧，这还有没有天理呀？这个偷车贼把我车子偷了，现在还死不承认。我前天我孙女儿说要来，指名道姓要我给她买一辆电动车，我特地跑了好几家给她买来了，就放在咱们单元门口，你们瞧瞧，和这么多的车都放在一起。”她随手指了指身旁的一路车。
“今天早晨我起来准备看一看车子，才发现车子没了。你说大家都知根知底，这几十年了，也犯不着偷一个车子。这小伙儿他刚来呀，这几天也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说除了他，还能有谁偷我车子？可怜我呀，孙女儿下午就来了，又根本买不到这样的车子了。”那老太说着，竟不自觉哭了起来，本来就发红的眼眶更红了。
那小伙儿低着头，小声辩解，“我没，不是我偷的，我不知道……”
那老太更生气了，鼻子一哼，继续哭起来。
人群突然闪出条道来，一个身穿皮夹克的老头缓缓走了过来。
“蔡大娘，你怎么就知道这个电动车是让这个小伙儿给偷走了的？”
徐心印身旁有人小声说，“郑大爷来了，管事儿的来了。”
“那你说，咱们这儿虽然是个老小区了。但是安保还是好的，根本没有多少外人进出，更何况带走一辆车。大家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谁会偷一辆车？”
“你怎么不查监控，就一口咬定是人家这个小伙子？”大爷斥责道。
“我往物业去查了，物业说这一片儿的监控都坏了，而且根本没人骑着那个车子出小区，那车子还在小区里面。”老太更大声了，恶狠狠地瞪着小伙。
“那你也不能欺负一个新来的呀，这件事也只有咱两个人知道，人家是刚从里面出来的，但不代表人家就一定会干坏事儿啊。”大爷气得跺了跺脚，扯着嗓门儿喊道。
全场一片哗然。于是，原来几乎所有人都向着小伙儿，现在突然全都转变旗帜，站这个撒泼大娘一队了。
那小伙只低着头一直说，“我没有，不是我，我也不知道。”
这此，有人突然把徐心印往前推了一把，徐心印回头看，是对门的老太。“她是当律师的。你们问问她，如果是这样的话需要被判几年？你看这个小偷还认不认。我这几天看他偷偷摸摸的，早就不顺眼了。”
所有人都一齐将目光投向徐心印。“现在是法制社会，我觉得得先叫警察来，然后进去看他屋里有没有那个车子，如果没有就是我们冤枉他了。”
众人一齐点头认可。
郑大爷作势就要回自己院子里去，大娘不肯，突然向大爷院子里跑去，要拦住大爷。忽然，她跑到院门口，一怔，瞬间急得破口大骂，“你个挨千刀的，我说我车子怎么看不见了？原来是在你院子里。你个偷车子的小偷儿，我还差点儿冤枉人家了。”
徐心印把手机放在车上，就要去拦架。人群全都往郑大爷门口去了。
“枉我们相处了这十几年，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人家是从监狱里出来的都比你这个人强。你个偷车子的老贼，怎么越老越不要脸了。”老太气得就要往大爷身上打，大爷只管往家里逃去。
所有人都指责大爷不是东西，可怜这个跋扈大娘了。
终于散场了，大娘的车子要回来了。人们都边走边议论纷纷，“我原来还以为是那个小伙儿偷的那个车子呢，原来他还是个好人。”“我原来以为是这个大娘无理取闹，要讹那个小伙儿呢，原来她还挺可怜的。”“郑大爷原来是这样的人，我原来还以为他是个热心肠的呢。”
徐心印怔怔地回来找手机，她突然发现，她手机不知道被谁偷了去。是那个小伙儿，是郑大爷，还是那群人？她也不知道，也不敢妄下结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