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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我爱你】
魔鬼不停地在我的身旁蠢动,
像模不着的空气在周围荡漾。
我把它吞下,胸膛里阵阵的痛,
还充满了永恒的、罪恶的欲望。
它知道我酷爱艺术,有的时候
就化作了女人最是妩媚妖烧,
并且以虚伪作为动听的借口,
使我的嘴唇习惯下流的春药。
就这样使我远离上帝的视野,
并把疲惫不堪、气喘吁吁的我
带进了幽深荒芜的厌倦之原,
在我的充满了混乱的眼睛里
扔进张口的创伤、肮脏的衣衫,
还有那“毁灭”的器具鲜血淋漓!
——《恶之花》
一、
玫瑰从她的手中散落,枯萎,凋零。花瓣上的鲜红,跌落,碎裂,流淌,不断向他的脚下蔓延。与窗外霓虹灯映在地上血染般的殷红融成一片,爬到他苍白的脸上。
他站在原地,如同被遗落在时光永恒的黑洞之中,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冰冷丑陋的雕像。他胸口剧烈地起伏,贪婪地喘息着屋内的氧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十分突然,也太过可怕,但一切又在他的计划之内。
透过匕首上凌冽的白光,望到此刻自己阴鸷的面孔。他渐渐放松下紧绷的神经。
她落得这样的结局,也只能说,是她罪有应得。如果没有她,自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如果没有遇到她,自己可能还会跟之前活得一样潇洒。
如果没有她!
不过——
现在已经没有她了!
此时,地上歪斜的手机发出一阵沉闷的嗡鸣,那声音刺破了屋内死亡般的寂静。将他从混乱的思绪漩涡中拉回到现实。
他伸出手将地上还在震动的手机捡起来。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发着微光的屏幕。那个令他厌恶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中央。迅速挂断了电话,然后打开微信找到刚才来电人的名字。
他犹豫了片刻,或者说是在酝酿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更准确。随后他鼻子冷哼一声,用还在颤抖地双手在屏幕上打下几个歪斜扭曲的文字。
“现在上楼来,我等你。”
点击发送之后,他闭上双眼,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一切都要结束了,一切都会在今天毁灭殆尽。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她。现在,她那么安静,那么美好,仿佛一切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她仍旧还是那个亲密的,令自己着迷的人。
他慢慢俯下身,静静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泪珠不断在空中坠落,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之后在她精致的妆容上摔得粉身碎骨。
“我爱你啊!“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身体不住地发抖。
但这样就好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要惩治邪恶的,这些恶魔只要不被杀死就还会去祸害别人。还会有人不断地去爱上他们。这些恶魔一旦发现身边有更好的选择,就会毫不犹豫地投入新的怀抱。对待之前的伴侣像是丢弃一团令人厌恶的垃圾。
如同如今的自己,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时间还有金钱。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今天采取了这样极端的手段,她甚至都不肯再见自己一面。
他曾经也想过就那么算了,但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怒吼。
“这不公平,这个世界不能如此对待一个付出真心的人。“
这个声音令他辗转反侧,彻夜难安,直至酝酿出一个疯狂的计划。
想到此,他凶狠的眼神如同一把铁钎刺穿了晶莹的泪。
“该死的拜金女人。”他咒骂了一句,手里再次握起那把沾了血的匕首。
等一下那个令人憎恶的家伙就从面前这扇门中走进来。这个女人固然可恨,但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事情本来还有转机的。她也不会离开得如此彻底。他是恶魔的帮凶。我也不能放过他!
他缓慢地站起身来,慢得如同行将就木,慢得好似时间也变得黏稠。
他端坐在那张面对门口的沙发之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扇虚掩着的门,门缝之中不断渗出寒冷彻骨的黑暗。
二、
她摇下车窗,希望轻柔的春风能够吹散车内沉闷的气氛。主驾上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她表情的变化。
“怎么了?刚才的电话不接不要紧吗?”他故作轻松地问道。
“没什么。”
“又是他吗?”
“嗯。没关系,只要我继续不理他,我想他很快就会放弃了。”她说完,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问道:“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之前不知道。”他望着前面缓慢行驶的车辆,思绪却在飞速地旋转。“不过,他这样总是纠缠你也不是个办法,我们不如当面跟他说清楚,断了他的念想。”
她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它们却仍旧交织着缠绕在一起。“我已经明确拒绝他很多次了,不过也许你说得对,他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可能真要找个机会再次表明我的态度,真让人心烦,他那样的人我现在看见就觉得恶心。”
她刻意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然后偷瞄了一眼主驾的位置。那个人似乎并没什么反应。她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些说不出的失落,喉咙中如同横亘了一块坚硬的异物,那感觉让她再难开口。
一时之间,车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她感到十分不自在,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翻看着聊天记录里的内容。
“我们见一面好吗?……”
“你不要不理我,你哪里不满意?我会按照你说的去改……”
“你是不是有了新的男朋友?我真的要疯了!……”
“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吗?……”
……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这个拜金的女人!你会后悔的!你等着!”
看了这里她轻蔑地一笑。
这算什么?威胁吗?
这样的话不仅不会让她感觉可怕,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当初怎么会跟这样无能的男人谈恋爱。
自己一直是一个慕强的女人,可能也正是如此,反而给了他能够接近自己的机会。
此时,车子缓缓靠到路边停下,他将安全带解下来,用手扶了扶金属材质的镜框。转过头来对她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上去取个东西。”
“好啊。”她点了点头,声音细不可闻。
见她兴致不高,他在她的头上轻抚了一下,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然后打开车门消失在甬道上的人群之中。
她抬起头望着他渐渐远去背影,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也曾经无数次在另一个男人的车里安静地等待着。
为什么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曾经?自己心里难道仍然还存有他的影子吗?
或许正是自己这样时不时冒出暧昧不清的态度,才让他那么长时间一直对自己没有放弃吧。
虽然与他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令自己有些难忘。初识时,他幽默风趣,谈吐不凡,对自己更是关爱有加。
她相信,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那个男人确实是十分爱自己的。
不过那又怎样?他的爱如今在她看来,已经一文不值了。
三、
飞往泰国的飞机上,她忐忑地在拥挤的过道中寻找着自己的位置。这是她研究生毕业后的第一次旅行,或者说是平生第一次独自去国外旅行。她把这次旅行视作一种成长和蜕变。
她是个从小在蜜罐当中长大的”大小姐”,除了学业上取得了优秀的成绩,她在生活上就如同一个白痴。自己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也会时不时地嘲笑她,对于一些简单的生活常识如同一个婴儿的认知水平。这令她心里十分不悦,她不喜欢被别人当成一个花瓶。所以为了证明自己的独立性,她花了将近半年的准备时间,瞒着家里精心策划了一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旅行。不单是为了证明给周围的人,更是为了证明给自己。
不过当自己真正踏上这场期盼已久的旅行时,却不免让她既兴奋又感觉不安。日常中最为简单的事物似乎也变得难以理解。
此刻她慌乱地在飞机的过道之中缓慢移动,周围拥挤的人群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身陷其中,让她感觉勉强站立都已筋疲力尽。她不断低头核对着机票上座位的号码,却越发觉得那本该简单清晰的字母变得难以辨认。她头脑昏聩地向前走着,猛然发现自己早已错过了正确的座位。赶忙转过身尴尬地穿过曾经的道路。她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自己。
她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这是心理作用,没人会注意到我。没人会注意到我!”
终于来到了那个寻找已久的位置,她甚至感觉有些感动,好似一个寻宝者在经历了千辛万险之后获得了最后的宝藏。她弯腰想把自己辛苦整理的硕大行李箱塞到头上那个狭小的储物格子里。她用力地向上抬,那箱子只是敷衍地离开地面片刻,之后便又安稳地坐在它原来所在的地方。她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带如此多的行李,但仔细想想这箱子中的每一件物品,又几乎都是经过她亲自“万里挑一”的“生活必需品”。
正在她苦恼之际,面前座位上的男人微笑着站起身来说道:“让我来帮你吧。”
还没等她反应,那男人已经自顾自地将手搭在行李箱的把手上。箱子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便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地面,被迫一头塞在一个恰好能让它容身的缝隙之中。
“一个人吗?带那么重的行李可真是了不起。”那男人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她吞吞吐吐地道了声谢,便如同那个行李箱一样,一头扎进属于自己的狭小座位上。男人仍旧礼貌地朝着她笑了笑,然后俯下身坐到她身边的座位上。
不知道为何,当那男人坐下的那一刻,她竟觉得有些慌乱,胡乱从自己随身的手提包中拿出一本书来。将头埋在其中,装模作样地阅读起来。
“你喜欢读这本书吗?”那男人开口问道。
此刻她觉得自己仿佛一台上了锈的古老机器,她机械般地转过头,耳边似乎能听到体内斑驳的齿轮因缺乏润滑发出的“咔咔”声响。
“啊?只是刚刚看了一些。”她回道。
“觉得怎么样?”
“嗯——挺令人气愤的,男主托马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明明已经有了深爱他的特蕾莎,却仍跟不同的女人着保持不正当的关系。”
“哈哈,不必生气。作者也只是借这些人物来阐述自己对生命的思考。主人公也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
她看了一眼书的封皮问道:“其实我看了那么多,现在不太明白书中的‘生命之轻‘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
“以我粗浅的认知来看,这里的‘轻与重’就是一个人与外界的联系和责任。背负的责任越多,生命也会越重。这也是为什么男主会逃避婚姻的确定关系,去享受生命的轻盈之美。不过若是斩断了生命之中所有的联系,再无重量,生命也就没有了意义。书中萨比娜她背叛了所有能背叛的关系,最终独自在无尽的空虚之中痛苦着。而男主因为保存了特蕾莎的这份重量,结尾也算有个称得上幸福的结局吧。”
她看了一眼书,又悄咪咪地看了一眼男人的眼睛,那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不敢多看转过眼睛,赶忙随口问道:“看来你应该很喜欢这本书吧?”
男人笑笑道:“我很佩服作者能写出这么有深度的书,已经不能单纯地说写得好那么简单。不过我却并不喜欢这种书。”
“既然你对它评价那么高,为什么又不喜欢呢?”
“这种书一句话恨不得让你拆出八个意思,读起来虽然过瘾,却让人劳累得很。它就像是西方人的那些昂贵乐器,演奏前要做足准备,不能有半点马虎,不然便演奏不出效果。所以呢,读这些书就要在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下,像这样狭小嘈杂的飞机上,我觉得看它还不如咱们一起聊聊天来得开心些。”说着他露出个笑容。
她也跟着一起笑了,随即将手中的书合上塞回包里。飞去泰国要花费几个小时,但跟这个男人聊天不知不觉也并不觉得很长。
“原来你也是S市的人啊,那还真是巧呢。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到泰国,你也是来旅行的吗?”她笑道,这一路的相处,让她渐渐变回自己,好似周围陌生的人群也不再可怕。
“是啊,前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太多,压力大。你看我这头发掉了不少,我可不想在这方面‘秃’出重围。所以这段时间刚闲下来,就出来散散心。”那男人轻松道。
“哈哈,看来你们老板对你们很苛刻啊。”
“喂,你可不能信口开河,我就是老板。对员工可一点儿不苛刻。”
女孩听他那么说,不禁瞪大眼睛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男人。
“你自己是老板?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智能云平台服务,简单来说,就是把传统服务搬到云端降低了维护成本还更安全。可以根据不同的行业领域做一些定制化服务。目前我涉及了医疗,餐饮及智能税务助手的业务。为了方便管理降低风险,就开了几家公司将业务分开了。也因此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更多了。”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听得云里雾里,一时搞不清楚,智能服务跟天上的云彩到底有什么联系。她有些忸怩地笑了笑问道:“好厉害,你那么年轻就开公司创业啊。家里也是经商的吧?”
男人摇摇头回道:“我父母只是S市某机关普通的公务人员,对于我公司做的业务他们根本不懂,我可是正经白手起家。当然啦,现在这个家还没彻底起来。不过我相信很快的。”
女孩听到这里,心里暗忖,S市可是国内的一线城市,父母都在此地是公务员,这样的家庭条件已十分优越。与自己相比,自己的家庭条件虽然也不错,但是作为一个刚刚毕业的研究生,相较眼前独自创业的男人却差了太多。不知为何,她心里刚刚还在涌动的兴奋渐渐化作失落。她说不清为什么,但那感觉让她难受。
他见女孩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便转移话题问道:“你打算在泰国玩多久?”
她轻声回道:“一个星期吧。”
“既然咱们都是一个人出来旅行,也挺聊得来,不如一起旅行吧。你初次来泰国,我已经来过几次,正好可以给你当向导。”
她抬起头呆呆望了那男人两秒,随后强迫自己压住那不断试图抬起的嘴角,淡淡回道:“那好吧。”
飞机缓缓降落在曼谷的素万那普国际机场,两人的泰国之旅也拉开了帷幕。
他们先是一起参观了曼谷的大皇宫,她被异国风情的建筑美学所吸引,开始对它们产生好奇。他则真的担负起了向导的职责,为她一一介绍查克里宫、玉佛寺、波隆塔、阿玛林塔拉特宫的历史以及文化。他生动的解说让她听得入迷。
午后他们找了一家餐厅吃了绿咖喱,又在他的极力推荐下尝试了冬阴功汤。那味道又酸又辣,一口入喉后,对于爱吃甜食的她来说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他看着她吐着舌头,呛到眯起眼的样子不禁哈哈笑起来。见她凛冽的目光扫视过来,他立马换了个严肃的嘴脸,低着头恭敬地伸出双手将一杯果汁呈上。
傍晚,他们乘坐湄南河上的游船,缓缓在河面上飘荡。清风吹过河岸两岸辉煌的灯火。向前望去,河水与夜空早已模糊了界限,融合在一起。点点繁星顺着荡漾的涟漪撒向水面,撒在街道。也撒入他与她的眼中。
他们在卧佛寺的巨像前虔诚朝拜,在普吉岛的沙滩上嬉闹追逐,在五彩斑斓的海洋里携手畅游。
离开泰国的最后一个夜晚,他将她约到海边,两个人漫步在柔软的沙滩上。耳边传来海浪哗啦哗啦的声响。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她,月色将他的皮肤映得格外白皙,恰到好处的阴影,将五官描绘得十分挺立。一阵海风吹乱了额前的刘海,让他更多了几分不羁。
她望见,一轮巨大的满月浮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他好似一个刚刚从深海之中归来的王子。此刻如同一幅美妙的油画。
“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我真地很喜欢你,可以在一起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眼神好似一个无辜的婴儿。
她面露红晕,一阵扭捏过后,机械般地牵起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动作僵硬得好似个快要报废的机器。她用如同支付宝收银员的声音轻声回了一句:“好呀。”
她知道浪漫会如同烟花一般,虽然绚烂,但一瞬之间便会归于寂灭。生活终归要回到琐碎的日常。但此刻她却觉得这个男人从此每个日常的陪伴都会是余生最浪漫的告白。
四、
回忆如同一部在她脑海中播放的老旧电影,仿佛故事中的女主只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演员。她正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影片中精彩的表演。
此时,不合时宜的开门声像摁下了电影的暂停键将她硬生生拉回到现实。她转过头来,先进入车里的竟是一大束鲜红的玫瑰。它被一双拥有修长手指的手握着,那手渐渐靠近将玫瑰稳稳地安放在她的身前。
她有些惊喜地瞪大眼睛,难掩笑意道:“你刚才是特地去拿这个了吗?”
男人微笑着,金属材质的眼镜框在太阳地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喜欢吗?”
“当然,没想到,你平时那么严肃的人,居然也会偶尔浪漫一下。”
他笑了笑俯身坐回车里道:“我也没想到,我开始相信,爱会改变一个人。”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车内的气温开始缓缓上升。玫瑰花瓣也因此融化,染红了她的脸。
她低着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有些忸怩地轻声回道。
“不,是两个……”
街道两侧的灯火随着夜幕降临一一被点燃。像是缓慢亮起的舞台灯光。
车子在黑夜中穿行,鲜红的尾灯于空中划出两道渗血的伤口。
车窗上映着两侧高楼的倒影,在迷幻的光影中扭曲变形,好似随时会倾倒。
车缓缓停在她现在所在的小区门外。
他将车门打开,漆黑的车身跟黑夜融于一体。她捧着血液般的玫瑰起身,如同从黑暗中孕育而出。
“你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他问道。
她点了点头:“嗯,没办法,工作的地方离我家太远,父母就帮我在这里买了一所房子。”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手机响起的歌声所打断。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一皱眉头便挂断了。
“没接?还是他吗?”
“不知道,不认识的号码,他之前的号码我已经拉黑了。他神经病,偶尔会换些陌生号码打过来。所以我干脆陌生号码都不接。”
他摇了摇头叹道:“还真是执着,看来咱们真的要当面警告他一下。”
她紧握着手里的玫瑰,眼睛看着地面,默默点了点头。
小区里的灯光今夜格外昏暗,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阵。
“就送到这里吧。”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他点了点头,微笑道:“今天还算开心吗?”
“当然了,只要不用工作的日子,我都会很开心。”她嬉笑着。
听罢,他只是笑笑。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如同火山的岩浆在他的胸口积蓄。那股热浪几乎烧穿了他的喉咙,但他仍是没有开口。
一只飞蛾围绕着路灯翩翩起舞,它反复扑向它心中的火焰,想将自己燃烧殆尽与其之融为一体,却始终冲不破那层它看不透的隔阂。
一阵晚风吹过,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上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女孩朝他挥了挥手。
他仍旧点了点头,挥手轻声回了一句:“嗯,回头见。”
她垂下眼睛默默转过身,朝着狭长的楼道走去。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面前的楼梯如同命运舞台的出口,这一刻她好似要在自己的生命之中谢幕离开。
他再也按捺不住,胸口的热浪从喉咙中喷薄而出:“我只是希望,你今天的快乐与不工作的日子有所不同。”
我在说什么啊?
话音刚落他便尴尬得全身绷紧,好似一具被绷带紧紧包裹的木乃伊。
听到这句话,她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转过头,看到他一脸狼狈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她慢慢走下楼梯,伸出手臂将还在颤抖的他轻轻环抱住。
“哈哈,你可真是个傻瓜。”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而后在她的体温中慢慢冷静下来,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患得患失也许是恋爱的通病吧。她如此想着。
五、
浓稠的黑暗顺着楼道向下蔓延,远远望去此地如同连通地狱的入口。一双雪亮的眼睛于其中闪着寒光。
那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是他的眼睛。
刚才就是这双眼睛看到,另一个男人与她紧紧相拥,他们的肉体就在这双瞳孔之中贴合在一起!
他目睹了一切,整个过程,他的牙齿激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即使是手指放入其中也会被轻易咬断。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得紧了又紧,心里强自忍耐着。
不一会儿,一抹诡异的微笑浮于他扭曲的面孔上,他知道等一下那两人的美好就会由自己亲手撕得粉碎。
他冷静下来,如同等待狩猎的凶猛野兽伏于黑暗之中。望着那暗红色的门,期待着它将被毫无防备的她打开。
与此同时,耳中不断传来楼下两人温存的告别。
他不禁冷笑。
多么可悲的女人啊!竟然为了钱财甘愿迎合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可悲啊!这个社会已经腐朽了。
有的人为了博取流量会去砸名人的墓碑,有的人为了事业顺利去出卖肉体,有的甚至为骗保而杀死自己最亲的人。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这些拜金主义的恶魔压垮了我们这些注重感情的可怜人。
可笑的是,曾经自己以为她会有所不同,但事实证明她并不特殊,甚至更为可恶。她也是个恶魔,一个令我着迷无法抽身的恶魔!
我为什么会爱上恶魔?
楼梯中不断传来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踩过地面的声响。
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死死盯着那扇铁门。
终于,那个期盼已久的身影进入到他的视线。
那个令自己日夜思念的身影,他想冲出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未到时机。
她将手中的玫瑰花束从右手放入左侧的臂弯,然后缓慢地在包里翻找着钥匙。
很慢,慢到让他有一种眼前画面如电影在慢放的错觉。
银白色的钥匙一丝一丝插入那漆黑的锁孔儿。连滑入时的“嘎达”声也被拉得极为漫长。
她的手腕一点一点地转动着,仿佛时钟的时针,于肉眼所见,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变化。
“咔嚓”一声,随着门芯从属于它的空洞之中抽离。
此时,他已悄无声息地缓缓来到她的身后……
门轻轻被她推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噪音,如同某个女人在黑暗中歇斯底里地尖叫。
房间内十分昏暗,窗外霓虹灯闪烁着冰冷的眩光,让眼前的一切显得迷幻。
她迈步进门后,下意识地伸手想去开灯,手伸到一半,却忽然感觉脖梗处阵阵发凉,像是某个人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呼吸。她缓缓转过身——
一张满是阴影的脸!
那张脸紧贴在她的面前!
脸上的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目光如同一把挖心的利刃。
“啊!”她尖叫一声险些栽倒在地,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亲爱的,干嘛那么惊讶?认不出我了吗?——也是,咱们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面了。”
她从惊恐之中渐渐恢复理智,这才借着窗外的灯光看清那张脸的模样。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他轻轻一笑,随即将门关上,但它并未如预料般锁上,而是撞在门框上虚掩着。那门比较老旧,关闭后需要在屋内再次旋转把手方可锁上,他没再理会,伸手将电灯的开关打开。
“我在你工作的地方等了好几天,都没看到你的车,最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轻轻笑着。
她没有作声只是皱着眉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看到你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哈哈,可笑吧。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小丑。”
她冷漠地说道:“你不用等,也没有人需要你等。咱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她的话像是一把铁锥刺入他的耳朵。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嘴唇也微微颤抖:“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说完,他又忽然恍然大悟般地叫道:“是不是上次因为谈婚论嫁,见到了我穷酸的家?还是因为我的父母?对!是他们!他们又穷又无能,只是普通工人,每个月就那么点儿退休金。你放心只要咱们可以和好,我立刻回去跟他们断绝关系!”
她被他的话震惊,良久,她失望地开口道:“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话来。你那么大个人,现在没有工作,每个月伸手拿他们的养老钱出去潇洒玩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让他们寒心的话来。”
他几乎是用乞求的口吻哀求道:“咱们和好吧。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吗?我为了在你心中保持那份形象借了多少钱?又付出了多少感情?”
她冷哼一声道:“那又撒了多少谎?”
他被问得一愣,痛苦爬满了他的脸。一时间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他颤抖着缓缓开口道:“我想等时间长了,咱们感情牢固了,我就告诉你真相的。是!我是没有公司,也没有当公务员的父母,更没什么钱。但是我爱你的心是真的啊,我还是我,只是有钱没钱罢了!钱不是身外之物吗?再说你忘了咱们的海誓山盟吗?”
她叹口气不耐烦道:“你怎么不明白?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怎么不是!如果不是嫌弃我穷!你为什么离开我?除了钱之外,我没有任何变化啊!我还是我,面对咱们的感情,你不能那么拜金吧?”他越说越激动,嘴里的口水不住地飞溅出来。好似无数火星,随时会将所触之物引燃。
“你总是把问题归结到钱上,你撒了那么多谎,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好吃懒做天天在家打游戏,还心安理得地拿自己父母的钱到处吃喝旅游。偶尔还去,还去那种地方……”她越说声音越小,嗓音也不自觉地哽咽起来。长时间的压抑已经将她浸满,此刻她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一丝的委屈,眼泪滚滚而落。
看她落泪,他想上前将她柔弱的躯体拥入怀中,却被她凶狠地一把推开。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假的!你整个人都是假的!除了钱财,你的人品,性格,道德全是假的!你让我怎么爱你?你现在对我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她咆哮道。
她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坚硬的石头砸在他的身上。让他避无可避,只能紧抱着头忍受着钻心的疼痛。
她指着他愤怒地质问道:“你张口闭口都是钱钱钱,你认为所有事情都是钱上的问题!还说我拜金,其实你何尝不是最拜金的那个人?”
他的脸红一阵绿一阵变得十分难看。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供人取笑。
“那咱们,咱们到底还有没有可能?”他声音抖得厉害,几乎听不太清。
她决绝道:“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我也不会爱上你!”
他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一些都无法挽回,那就毁灭吧,这个满是恶魔的世界根本无法让人生存。
他想着缓缓掏出藏在身后的匕首——
六、
路灯泛着昏黄的光晕,将周围的一切都洒上一层温暖。他在车里已坐了半天,却忘了将车发动。因为他的身体还沉浸在她的体温之中,这让他的大脑暂时处于宕机状态。
他独自在座位上,时不时会忍不住笑出一声,但又不敢笑得太过放肆。
今天终于跨出了恋爱的第一步,是个十分值得庆祝的日子。
他想着拿出手机,对着她的号码愣了一会儿,随即又将手机收入口袋。然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呆愣了几分钟,之后双手又颤抖着掏出手机找出她的号码。
跟她道句晚安吧。
他此刻十分想听到她的声音。却又觉得因为这样的原因专门打个电话有些可笑。
抬起头望向大街上的十字路口,一盏红绿灯正亮着鲜红的颜色。一个灰白的小人站定其中,亦如现在的自己在原地一动不动。
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罕见的,冲动打败了理智,对着手机上那个号码摁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远处的红绿灯也在此刻转换为草地一样广袤无垠的绿色。其中的小人在一片绿色的汪洋中自由漫步。
电话的另一端响起等待的回音。“嘟~嘟~嘟~”的声响显得极为漫长。他的心跳也随着它的节奏不住狂跳。
终于听筒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扭捏得刚要开口,才听清电话另一端中传来的回应:“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这是被挂断了!?他有些疑惑。
霎那间,他的心从一片广袤草原又跌入冰川之中。
他开始从头脑中回忆着刚才跟她的每一句对话,细细回想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想从中分析出一些蛛丝马迹。
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或者行为上有什么不当之处。
刚才两个人明明还……哎!女人真是太善变也太难猜透了。
正在他苦恼之际,手机在手中震动了一下。
他看到一条微信消息从屏幕的顶部弹了出来。
赶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点开查看。
“现在上楼来,我等你。”
读完信息,他的脸渐渐由莲藕变成番茄。像是被泡在四十五度的热水中,让他浑身酥麻无力。
良久他才渐渐缓过神来。
短短几个小时,难道自己就要从恋爱的第一步走到最后一步吗?
他有些不可置信。
虽然自己十分期待这段关系能够升温,但这未免也进展太过迅速了吧?
他不知所措地再次望向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那鲜红的圆渐渐幻化成一颗怦怦跳动的心形。
将金属边的眼镜扶了扶,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又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服。
此时一阵清风吹过,晚风的凉意让他感觉清醒不少。
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是如此主动的人,或许是有其他的事情吧。
他想着,脚下如同一阵风一般再次朝着她所在的那栋楼走去。
每迈出一步,都会觉得身体变得更加轻盈。
她就是拥有这样的魅力,能让他的心情在“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之间反复拉扯。
七、
楼道中漆黑一片,他轻轻咳了一声,声控灯才慵懒地亮起来。
站在她家的门外,他的大脑却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他紧张地抿了抿嘴唇,抬起手准备敲门,却发现此刻的门是虚掩着的。
“没锁门吗?”他觉有有些奇怪,转而又想,既然她叫自己上来,那给自己留门也是很正常的。
他将手轻轻握在冰凉的把手上,心里突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小心地透过门缝向屋内窥探——
一片漆黑。
没有开灯吗?
也许有的人会利用暧昧的光线跟自己的另一半玩儿浪漫。不过从刚才在车里开始,她这一连串的行为属实太过反常。
他的大脑渐渐从恋爱的慌乱中摆脱出来,恢复到以往冷静的状态。
他没有急着开门,而是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他侧耳听着门内的动静。
随着听筒里传来等待音,屋子里那个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那声音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深邃而幽远,只是它仅仅响了几秒就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一震,低头看一眼屏幕,上面清晰地弹出了一句话。
“进来。”
— —
这句话让他心中的异样感更为浓烈。
他皱起眉毛思索了一会儿,便伸手推了一下面前那扇暗红色的门,门被缓缓打开,屋内一片死寂。此时窗外的霓虹灯从红与白之间来回切换,将他的脸均匀地切割成两块。
他深吸口气朝屋子里喊了一声:“我进来了。”
没有回应。
“怎么不开灯?”他期待着回应,但良久后,屋子里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无奈只得摸着墙壁寻找电灯的开关。但对着开关摁了几下,客厅的灯却并没有亮。
正在他疑惑之际,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进来!”
他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虽然它带来的光明十分有限,此刻却能大致看清客厅里的情况。
他看到客厅中央的地面上不知是些什么,正在闪闪发着亮光。又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原来是吸顶灯的玻璃碎片。怪不得刚才怎么摁电灯的开关都没有用。
那股异样的感觉渐渐化作强烈的不安,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嘴里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就在此时,窗外霓虹灯切换为血红的颜色,霎时间将整个房间映得更显紧张。
他看到在这一片血红之中,地面上有零星的玫瑰花瓣散落着,一片一片如同滴落的鲜血。
目光随着花瓣散落的方向不断延伸,终于他见到了那个期盼已久的身影。只是她此刻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花瓣,灯光和血液在他的镜片中融成一片。
他一边急促地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慌忙跑到她的身前。将她的头轻轻放入自己的臂弯,见她还有气息。不待高兴,却发觉从她身上流下的冰冷液体已沾满了他的手。
他赶忙想将她抱起来,背后却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急忙回身,却见一道黑影已立于面前,一把发着森森白光的利刃正急速向自己刺来。
慌乱中向后一缩,下意识用手格挡,霎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那锋利的刀刃轻松割开他的皮肉,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他大叫一声:“你是谁!”
那黑影哪里理会,手上更是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黑影抄起茶几上的茶壶向着他的脑袋上砸去。
“啪!”的一声,茶壶碎成粉末!鲜血跟茶水顺着他的头顶一同流了下来。他只觉得头昏眼花,刚要栽倒,却用余光扫见地上的她。
如果此刻倒下,她今天必然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他强打精神,但还没等他多做反应,却见那把匕首又已刺到。
谁知这次他竟没有躲避,而是直接迎了上去。那刀刃划入他胸膛的血肉,刚要再往深处刺入,却怎么都无法前进半分。
他的双手已经死死钳住那人的手腕。那黑影显然吃了一惊,刚要将匕首往回拔,却被他一脚死死踹在小腹。那人只觉得五脏六腑疼得缩成一团,内脏不住地痉挛,本能地向下蹲。却还没等蹲下,他又飞出一脚砸在那黑影的胸口。那人一时疼得竟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拳头,不过也因此手臂才从他的双手之中挣脱出来。
他赶忙弯腰想捡起掉落的匕首,那黑影竟也看准时机一脚正踢在他的面门上,他向后一翻,一个趔趄倒在电视柜旁,后脑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之后便没了声息。
黑影喘着粗重的气息靠近查看,见他浑身是血地躺着一动也不动,不禁暗松口气。转过身去找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想给地上的他致命一击。摸索着将匕首捡起来,一抬头,却见一只花瓶正迎面砸在自己的额前。
“砰”的一声闷响,那黑影便如同一摊烂泥一样重重摔在地上。花瓶的碎片如漫天流星四散飞溅而出。
花瓶扔出的方向。他正扶着电视柜想要起身,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扔得够准没有失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因头部接连遭受重创,刚一用力只觉眼前一黑便也晕了过去。
八、
夜色更浓,这让屋外的灯光显得更为明亮。迷幻的光线在墙壁上不住变换,四下一片寂静。
忽然,地上一团黑影蠕动着爬了起来。同一时间,屋内另一个男人的嘴里也发出轻微的呻吟声。那黑影趔趄着朝着地上的另外一人走去,坐在那人的身上,之后便是如同骤雨般的拳头砸在那人的头上。
地上那人痛苦地闷哼几声,泪水混着血水在脸上流淌,嘴里不住呜咽道:“可恶!你们这些恶魔!你们都是恶魔!我爱她啊!”
听到这里那黑影迟疑片刻,停住了挥舞的拳头。
我们是恶魔?
他冷笑一声,想来也对,恶魔总是别人,从不是自己。即便像这样如此罪该万死的人也并不会认为自己是坏人吧。
见身下那人再没任何反抗的能力,他缓缓站起身,扶了扶金属镜框。
他走到她的身边,她的呼吸已经相当微弱,再不能耽搁。他眯起眼睛在地上寻找着手机想呼叫救护,但经过这一番打斗哪里还能找到。
不能再等了,这里距离医院只有一公里的距离,如果开车几分钟便可到达。
他抱起她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微微扭过头,背对着地上那人坚定道:“喂!爱一个人是无法容忍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 —
鲜血不住滴落在地上,如同一簇簇燃烧的火焰。于黑夜之中绽放着绚丽光彩,同时也不断消耗着他的生命。
他抱着她一路穿过小区,周围人都被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得不敢上前。
强忍着疼痛,他将她安放在车上,鲜血不住从她的胸口处流出来。
“再坚持一下!一定会没事的!”
车缓缓行驶着,街上的灯光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晕染开,一片一片煞是好看。他感觉钻心的疼痛不住撕扯着他的身体,本来雪白的衬衫已经鲜红,眼皮也愈发沉重。但只要见到后视镜中她的脸,他便好似又有了无限的动力。
医院之中,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周围的人群尖叫着跑开,他那恐怖的样子好似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