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第一个晚上，和许久不见的L、X、Y去了网吧，九点一刻从浑浊的地下上来，街风裹挟着冷雨，溅落在我头上身上和心上。
我们四个人沿着双塔路一路晃悠到江北街，一路上扯A校谈B校，说某某的风流往事扒某某的青葱时光，旁若无人地就这样一路晃悠，晃悠过红灯前把竞速摩托挂空挡拧油门的车手，晃悠过昏黄的街灯和泥泞的站台，不知不觉就晃悠了过我们的单薄的年岁。
放假的第一个晚上，我在空间看见「新高考滑档事件」截图。在图里，我看见了言辞颇激的控诉，也听见了绝望无奈的呐喊，于是便发觉三十万人的背上承担了不完善体制的后果。
这使我想到了几年前的江苏「发派准大学生去西北事件」。韩寒在《我所理解的生活》里说过「中国人像龙虾，最能扛最能熬」。但是面对孩子一生的前途，我想就算是最能扛最能熬的「龙虾家长」也会变成怒不可遏的模样吧。在这里祝所有努力过的高三毕业生能风平浪静、柳暗花明。
放假的第一个晚上，我和“失眠”老朋友再次相遇：凌晨三点醒来，听见窗外的风声雨声依然「涛声依旧」。「也许是那柔弱的娜莎还倔强着不愿消散。」我自顾自心想。
从插座上拔回手机，盯着白背景黑苹果看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个月早就没了流量，那平日里和老爹共享的，像是花不完的流量却也在短暂虚无的北京行中流失殆尽了。我在没了网络的手机上翻看自己过去写在手机备忘录上，辗转过4S、5S、6S的文字，我努力去回忆写下它们时的喜怒哀乐，然而更多的已是拼凑不回的记忆碎片。
我像是猜数学题似地在网易云音乐APP里找有缓存的歌，那个平日面对茫茫乐库频繁切歌、随机播放的不屑少年，竟然也会因为能在几百几千首歌目里找到一首放的出的粤语歌感动不已。
我将随机播放的交叉标志切换成单曲循环，然后将手机放在枕边，扬声器靠近耳朵，闭起眼静静地听Eason唱《阿牛》。
Eason不甘心的嗓音回荡在我空荡的肚子里。
「你还有W、Z、T他们的消息吗？」
「失联很久了，有的离了市，有的跨了省，有的出了国……」
曾经十几个少年嚣张逛街、哈逼讲谈、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情景，在这样的荒凉凄寒的风雨夜里，却变成了四个人的茫然和流浪。
「姐，不要难过，相信政府，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曾经那个有事没事就写杂文打笔仗，斗天斗地无所畏惧的大合集，在这样的暗流涌动的风雨夜里，却变成了一个冷性的宿命论者。
「我们总在不断妥协和认清现实的道路上被剥去内心的光芒。」
曾经那个在初中班主任口中“自负桀骜”的大合集，在这样的物非人非的风雨夜里，却也变成了她始料未及的老成模样。
「不甘心/人人不开心/」
曾经让我在同学面前自诩熟谙的粤语，在这样的没有歌词的风雨夜里，我却仅仅能听懂这样一句。
大合集于温州凌晨
2017年7月31日
陈奕迅《阿牛》：http://www.kugou.com/song/#hash=D0E7EAFEF975A4EC0EB73824D28F701D&album_id=968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