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从谁的青春里走过,留下了笑靥;谁曾在谁的花季里停留,温暖了的想念。趁TA还在身边,请及时相爱。
1
梁晓允第一次遇见姜云,是在高一开学那天。姜云坐在教室最右侧的第一排,梁晓允偶然之间一转头,就看见坐在窗户旁边的她,从这一眼开始,她的样子,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性格活泼外向的姜云,在班上,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之中,人缘都非常的好。课间的教室里,总是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婉转的,无忧无虑的,总让梁晓允想起春末夏初的清晨总能在山涧听见一种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叫声。
姜云不仅长得漂亮,嗓音很美,歌声很动听,而且会的曲目又很多,那一年,流行的很多歌曲,都是由她教会同学们的,比如《童话》、《七里香》、《断点》、《心中的日月》、《一千年以后》、《后来》等等。
姜云被选为高一迎新晚会的主持人,大放异彩,一夜之间,成了云镇中学小有名气的明星人物。梁晓允在为她感到欣喜和骄傲的同时,也有些黯然神伤地觉得,如此平凡而卑微的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她对于他来说,更像高高地悬挂在天边的星星,触目可望,却无法触及。
整个高一上学期,梁晓允都没有和她说过话,一方面是因为他过于腼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确实没有合适的机会。他就一直和她保持着这样一个距离,每天一抬头都能看见,却从来没有交谈过半句,虽近在咫尺,却与陌生人并无二致。
少男少女的初恋是情的“萌生”,它往往是单方面的、心理上的、感情上的爱恋,是纯洁的心理之恋,往往带有浓厚的幻想色彩,具有不现实性和脆弱性。它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给人留下的是亲切的甜蜜的回忆。
2
梁晓允学习极其用功,语数英理化生政史地九门功课都非常好,理科成绩更是出奇得好,物理和数学经常满分,被誉为超级学霸。
姜云开始注意到了这个平日里比较安静的男生。
姜云的理科成绩不怎么样,数学和物理经常考不及格,一次物理考试之后,被物理老师点名批评。
在好友梁冰和谢家佳的撮合下,梁晓允开始帮姜云补习功课。
姜云接过梁晓允的试卷的一瞬间,就被惊到了,她还是第一次在物理试卷上看到这么多齐齐整整的对勾,就像一个个红色小精灵,那么可爱,而且梁晓允的字也很好看,字迹也是那么工整,即使是物理公式,看上去也像印刷上去的,几乎都看不见修改的痕迹,这样的卷子,看着真是格外得赏心悦目。
中午的补习,原定是梁冰谢家佳一起参加,但这心怀鬼胎的两人,为了给梁晓允姜云创造机会,故意开溜了。
题目还是照讲,梁晓允在草稿纸上,一遍又一遍地为姜云演示某道题的具体解答步骤,姜云总是喜欢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安静地专注地望着梁晓允,晶莹剔透的目光里,带着崇拜而好奇的神情。
梁晓允微微歪着头,用清澈的目光凝视着她,问:“嗯,就这样,懂了没?”
绝大多数时候,姜云总会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有些题目,需要一连讲上好几遍,她才能领会。梁晓允很有耐心,不急不躁,一直讲到姜云完全理解了为止。
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出乎姜云的意料,数学满分150的卷子考了106分,物理成绩也明显提高了不少,居然考了一个前所未有的61分,在全班物理单科的排名也跻身前十五,对于这个成绩,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飞跃,她很知足,也从内心深处感激梁晓允。
少男少女的初恋,是以异性的自然吸引为基础而产生的最纯洁、最真挚的感情,它不含有任何杂念。这种爱是不自觉的,却是真诚的,感情色彩十分丰富,它不考虑各种各样社会因素,是两性之间最自然的爱恋。
3
2005年冬季,早自习,姜云压门锁进来的时候,梁晓允像往常一样,条件反射般地从书本里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她。全班四十七个人,他能准确地分辨出她压门锁进来的声音。
下了一夜的大雪,这天姜云穿着一件橙红色的羽绒服,戴着一个白色的针织帽,围着一个天蓝色的围巾。她推开教室的门,裹挟着一股屋外的寒气,疾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将手中的书包放下,又将围巾取下,掸了掸身上的碎雪末子,小声地对同桌谢家佳说自己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只手套找不到了。
这话被梁晓允无意之中听到了,下早自习,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去食堂吃早餐,而是一个人径直走出了校门。他想帮姜云找回那只不小心丢掉的手套。他记得几天之前,姜云跟谢家佳说,这双手套是她外婆在世的时候帮她织的,她很喜欢,已经戴了好多个冬天了。
他不知道姜云自己会不会过来找,但是他想,不管怎样,他都要帮她找找。
幸运的是,他在街上找到了这只手套,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特意去帮她找的,就编造了一个借口,说自己早上去街上买东西,无意之中看到的。
好友谢家佳和梁冰明白梁晓允的心意,他们为了帮助梁晓允,起哄让姜云这天中午请他们吃火锅。几个人吃完火锅之后,来到学校后山前面的湖边散步,为了给梁晓允和姜云创造独处的机会,谢家佳梁冰又一次趁机溜掉了。
这次散步让两个人的感情更近了。
后来,又经过春游等一系列事情,两人渐渐彼此生出了好感。但是,两人都将自己对对方的爱慕,深深埋在心底,从来没有挑明。
到了高二,蠢蠢欲动的男生们,预备要向自己暗恋一年的女神发起攻势。
虽然追求的方式五花八门,比如请吃饭,课后约到学校后山,送礼物,这些简单粗暴、明目张胆的方式,虽然看起来很帅很炫酷,但危险系数极高,在对早恋明令禁止的云镇中学,这种行为一旦就被老师发现,后果就是勒令退学,一般的学生根本无力承受。
因此,最常用的方式,也最被云镇中学男生们接受的方式,还是写情书。
信纸是从校门口的文具店里买来的,一般是粉色的,也有淡蓝色的,质地较厚,信纸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比如hello kitty或者玫瑰花之类的,喷了香水,总是散发着浓郁的幽幽的香气。信的开头一般都是my dear,然后就是从唐诗宋词或者从徐志摩、余光中、汪国真等人诗歌中摘抄来的精美的句子,倾诉一番情意绵绵的衷肠,坦诚自己的爱慕之心。有些风格奔放一些的男生,干脆就开门见山,用显眼的粗体字写上I LOVE YOU!直截了当地告白。
作为校花级别的女生,姜云收到了不计其数的礼物和情书。
4
张尧有一米八的身高,俊朗阳光,是高二五班足球队队长,同时也是足球校队的主力前锋。心高气傲的他,对于姜云,却是一片痴情。
起初的几封情书,姜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想他不过也是三分钟热度,等这阵风过去了,自然就冷下来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张尧的情书一直持续写了差不多一个学期,从九月份一直写到十二月份,并且信也越写越长,言辞也越来越真诚恳求。
张尧也有张尧的好处,他对姜云一片真心,每天晚上下自习后都护送她回家,历史老师发飙,为了保护姜云,张尧主动将所有的问题揽下来,以至挨了暴躁的历史老师的一耳光。
如果不是因为梁晓允,姜云觉得自己应该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个帅气而有情有义的大男孩。经过反复的考虑之后,她决定写回信,将自己的态度,告知张尧,同时,姜云也将这封回信复印了一份,偷偷放在梁晓允的书本里,希望他看到之后,能够了解她的心意。
将信交出去了之后,姜云心里开始小鹿乱撞,忐忑极了,
下晚自习之后,姜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地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总觉得,梁晓允应该找她出去,跟她说点什么。
可是,梁晓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此后的日子,姜云对梁晓允就明显冷淡了很多,物理和数学的错题,她都放在那里,随着它去,也不愿问他。
两个人突然之间陷入了莫名的冷战之中。
其实姜云不知道,那封信梁晓允根本就没看到,那天姜云将信夹在梁晓允的英语字典之后,坐在梁晓允后面的那位同学用了他的字典,无意之中将那封信掉到了地上,恰好当时值日的同学扫地扫到了这边,折成了方块状的信,掉在了地上,混在废纸之中,也没人注意,那封承载着姜云心意和期待的信,就这样被值日生扫掉簸箕倒进垃圾桶了。
由爱慕意识,发展到具有初恋行为的阶段。这阶段的特点,是双方愿意或默许发展更加亲密的异性关系。如果说第一阶段具有“单相思”的味道,第二阶段就带有“心心相印”的意思。
5
高二下学期,学校开始文理分科。
梁晓允早早决定学理科,但姜云却迟迟未做决定,她很希望梁晓允能主动开口,让她和他一起学理科。
到了要搬座位的那天早自习,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问姜云:“姜云同学,你考虑好了没有?究竟是选文科还是选理科?”
她仍然在犹豫不决,她没有听到那个她期待中的声音。身后的座位静悄悄的,就像没人坐在那里一样。
姜云等了一会,好像被人激怒了,猛然站起身,昂起头,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微笑着看着吴老师说:“文科。”
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但她知道,他一定可以听到。她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也会听到其中饱含的哀伤而失落的语气,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这个决定,她是在这个最后关头的一念之间才做的,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也是他促使她做的决定,故意跟他示威似的。
谢家佳和梁冰帮姜云抬课桌,梁晓允却没有动,他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低着头,默默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仿佛不曾感觉到身边的动静。
走出教室的时候,姜云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一片嘈杂,梁晓允依然低着头坐在那里,现在他将头枕在胳膊上,侧着头,一页一页地翻着一本书,有些百无聊赖,漫不经心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此刻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和失落,像不小心丢掉了什么似的。
姜云的眼泪瞬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从此之后,梁晓允就很少再见到姜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高三刚开始姜云就离开了云镇中学,据说是家里让她转学到了省城。至于她有没有接受张尧的追求,梁晓允也不得而知。
初恋是刻骨铭心的,是单纯的爱,纯洁的爱。有人会为初恋去力争到底,有人是迫不得已地离开。其实是每个人内心最放不下的感情。即使长大成人之后,在生命的各个阶段,每个人都会回忆自己的初恋。
6
青春有美好的一面,也有残酷的一面,比如说,还没长大,就要养家。
梁晓允出身贫寒,父亲和奶奶都卧病在床,母亲神经又有点不正常,家里一贫如洗,不幸的是,高三这年,父亲又突然被查出癌症,急等着手术。为了凑手术费,身为包工头的堂兄为他预付了一年的工资,梁晓允决定放弃学业,跟他一起去深圳打工。
踏上开往深圳的火车那一刻,梁晓允明白,自己的青春岁月到此就要划下一个句号了。他听着火车轮与铁轨逐渐加快的摩擦声,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县城的万家灯火,他的心里百感交集。他一直都很明白,生活对于自己来说,从来都不公平,甚至有些残酷。十七岁的少年,还没长大,却要承担养家的重任,他多么羡慕此刻仍坐在教室里备战高考的同学。
然而,再转念一想,梁晓允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至少已经读到了高三,如果不是因为吴老师的帮助,初三毕业那年就已经辍学了。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还有很多山村里的孩子,甚至初中都没机会念,十几岁就需要外出打工挣钱,养家糊口,农田里、工地上、矿井里,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甚至都没来得看清青春是什么,就已经与之擦肩而过。想起他们,梁晓允已经对于生活感恩不已。
最重要的,这几年,他遇见了她,在蓝天白云岁月悠悠飘逸香樟香味的校园里,一起走过了几个春夏秋冬,那个夏天,她的回眸一笑,就像一道美妙的光,划过他的生命,让他领悟了什么才是生命之中真正的美丽。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温柔,梁晓允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些幸福的时光里。
夜晚的火车窗玻璃里明外暗,宛如一个巨大的镜子,倒映着火车厢里的一举一动,梁晓允坐在喧闹的人群之中,微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心却又飞回了云镇中学,来到姜云面前。
他在心底祈祷,祈祷上天能给自己一次机会,让他有一天在茫茫人海之中再次遇见那个最亲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