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凌阙愣了半晌,心骂道敢情是他使了绊,这位翩翩公子家温润如玉的形象瞬间崩塌,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罢了,没工夫和他抬杠,要不是看他生得好看些,否则他可要好好收拾一下这爱捉弄人的纨绔子弟。
比赛开始了。
凌阙可比这山包上的两位宗师还要紧张,于是乎催促着楼长洲尽快抓紧时间行动,能以最快的速度让柳宗主败下阵来那是最好的。
柳宗主的剑术挥斥八极,锋芒毕露,身姿矫健,每一招都有极强的杀伤力,而且循序渐进,从后包抄对手。
宋宗主的剑法令人眼花缭乱,其出手如疾风,点到为止,欲进而退,颇有剑士的豪气,莲花步如施了幻术一般挪动,有隐形之效。
目前看来,柳宗主很快地展开进攻,而宋宗主却不紧不慢,以防守为主,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
“这双方打得有点像拉锯战呀!”有人便说道。
凌阙把两只手攥在一起,心说这可急死人了,楼长洲倒是像看戏一般,耐心等待,似乎很有把握能让宋宗主取胜似的。
站在后边的那个人戏谑道:“依我看,这宋宗主迟迟不接招,怕是想消耗对方的体力,殊不知这柳宗主打的是持久战,如此看来宋宗主是输定了。”
凌阙不满地瞟了他一眼:“才不是呢,宋宗主那是以退为进,给柳宗主下了障眼法,你个花花公子,怎会懂得剑道?”
“你个小家伙,竟敢如此放肆,不怕本公子收拾你?”那人哼道。
“长洲可是上仙,怎会怕你?”凌阙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楼长洲,“你觉得呢?”
楼长洲转过来,一本正经地问道:“阁下是哪位呀?”
那人不可一世地答道:“在下乃葬花毒君花归尘。”话罢,他勾唇一笑。
楼长洲在凌阙耳旁嘀咕道:葬花殿的主人,功夫了得,不属于任何门派,不过传闻此人性情古怪,我们还是别得罪了吧。
“在下虞渊神山弟子凌阙,多多指教。”凌阙抱拳作揖道。
“一介末流小仙也敢同我叫嚣,你看你是活腻了?”花归尘伸出那双纤长洁白的手,微微抬了抬凌阙的下巴轻声道。
楼长洲见状忙把他拉回来,提醒他别忘了正事,要避免节外生枝。凌阙最看不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此番若不是因为两位宗主要打比赛,他必定好好说道说道这花归尘。
此人乃葬花殿的主人,传闻百毒不侵,功力盖世,天生灵力精纯,颇有为神的资质,可他不入世俗,也不愿掺和任何仙门百家的活动,只是想当一个无所事事两袖清风的能人。此人虽然玩世不恭,但却不近酒色,似乎有极深的城府,总而言之,他应是九州之下头号神秘人物了。
虞渊神山擅长操纵碎尸神指,这招可是江子皈长老亲传,碎尸神指,原本是为了粉碎尸首超度魂魄的手法,后来延伸沿用至虞渊神山防御攻击之术,一般分为三个等级。中招者会觉得手脚无力,难以操纵灵力,肢体如被打碎一般发麻,经络不通。
传闻当年这招碎尸神指是昊天上神授予子皈长老的,也就是说子皈长老并非创立此套招式的原主,昊天上神乃西宫之主,曾是战神,可如今不沾这些东西了,又不想让它失传,便将一些简单的招式教给九州七山的仙门百家们,这样也有利于维护九州太平。
如此说来,碎尸神指乃神创之法,自然不容小觑,其三级威力极大,但楼长洲运筹帷幄,他觉得,一级便能巧妙地让这柳宗主败下阵来,而且还能迷惑旁人之眼,使得他输得心服口服。
“会不会有人看出破绽呀?”凌阙担忧地问道,“要不先缓着吧,说不定很快宋宗主就会赢了呢。”
“不管了,不论是谁实力更强,剑法更精,我一定会让宋宗主赢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楼长洲信誓旦旦地说着,并开始伏在台下作法。
只见他默念口诀,手势变幻无穷,如红手绢变戏法似的,之后以灵力画出一道符咒,并将咒法隐形。如此一来,只需食指中指并拢,气沉丹田,便能操纵这道符咒,这便是碎尸神指的关键步骤。最后,符咒紧贴之处,以神指指中,即可生效。
这招那可是凌阙所学不来的。其实,子皈长老给凌阙授予的法术与招式,与其他同门是有极大的不同的,所以即便凌阙有很深的灵力,也不能学习这样的招式,个中缘由,他自己也不清楚。
柳宗主忽然腾跃而起,两手放平,莲步生风,旋身落地,转而两手并握长剑往对方刺去,杀气腾腾,直逼对手。
宋宗主以剑相抵,摩擦出一串串金灿灿的火花,双方互不谦让,却又势均力敌。这时宋宗主再次握紧了剑柄,玉身似是被染了血一般透红,剑刃处闪着灵气,这已非是寻常之剑,接着剑心处的玉石被一层薄光罩住。宋宗主将剑横着,冲对方擦去,力道十足。
柳宗主使出浑身解数,他的剑法倒是游刃有余,但是面对宋宗主那柄被赋予灵力的玉剑,他那些招数反倒却令他感到吃力了。一开始本可以碾压对手的他,现在越发觉得不受控制了,并逐渐陷入被动状态。
楼长洲对准柳宗主的步伐,两手并拢,默念口诀,将符咒贴于他的步中,找准时机,恰恰是那宋宗主进攻时,将碎尸神指一定,变出一道淡黄色的光丝,缚住了他的双脚,碎尸神指起效,他瞬时间感到步伐停滞无力,一阵发麻,他已经很难挥舞他的剑了。
一稍不留神,柳宗主的长剑便被宋宗主的玉剑挑下,撂在了地上,忽而山间的一阵夜风刮过,将碎尸神指的符咒一同消弭在这片浓浓的夜色之中。楼长洲将神指收回,柳宗主的脚步已然解冻,却发现对方的剑尖已指在他的鼻前。
“柳宗主,你输了。”宋宗主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他这会儿心里怕是高兴得不明不白,怕是连他自己也料不到竟能这么快就拿下对方。
凌阙自是欢呼雀跃,可把他乐坏了,这下好了,玉佩的事儿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柳宗主显然不服气,嗔视着他骂道:“定是你使了诈!否则我又怎会被碎了莲步,我又怎会输给了你这淫贼!”
“看看,看看,恼羞成怒了不是?”宋宗主背起手来,不屑地嘲笑道,“愿赌服输吧,在场的各位也是看得一清二楚。择日,便将柳氏的修炼之地,划一半出来,此事便作了结,自此你我二族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你!你!”柳宗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气冲冲地指着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只见一袭白中带粉的长袖登上台,那姿态神色皆堪称绝色,此人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在场的百姓都看得目瞪口呆,连前排刚来围观的姑娘们也吵得不可开交。
凌阙心头一凛:这花归尘不会是来找茬的吧?这可决不能让他坏了事儿!
“我亲眼所见,确有人使了诈,至于是谁,我且不说,”花归尘邪魅一笑,瞄了凌阙一眼,又转过身去面向柳宗主道,“柳宗主说他被碎了莲步,何以为证呢?瞧他步靴便知道了。习武之人每日飞檐走壁,跋山涉水,这靴子自然是沾满了灰尘,柳宗主的靴子亦复如是,可你们瞧,他的步靴上有一部分竟是干净的,这些部分连起来的轮廓,极像一张纸片。”
“实则,并非纸片,而是一张隐形的符咒。符咒吸附能力极强,所以这也显得格外明显。但至于这是否是他比试前便有的,恐怕得由他自己或是那些从中作梗的人来解答了。”花归尘补充道。
凌阙气不打一处来,不经长洲一劝便冲到台上去,面向众人说道:“这是我做的。可是,方才宋宗主的玉剑威力无穷,气贯长虹,即便没有我这符咒,他也一样可以赢了柳宗主。”
柳宗主蒙了冤屈,自是气得结巴了:“你……你这小家伙是哪儿……冒、冒出来的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你为何要害我?”
“我没想害你,柳宗主,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改日我定当亲自向您赔罪。可是,我确实是……”
花归尘抢过话来:“你方才既然说起玉剑,那么我还想请教宋宗主,玉剑的剑心苏醒,表明此剑有灵,乃神剑。既是神剑,又从何而来?况且,柳宗主所用之剑不过剑道中所用的普通的长剑,如此一比较,怕是不公平吧?”
凌阙反驳道:“宋宗主是凭实力获胜的。只有失败的人才会在最后深究怪罪公平之道,由此也可见,失败的原因也在于其根本没有弄清游戏规则。”
花归尘苦笑了笑:“你倒是伶牙俐齿。即便你的符咒只是加速了柳宗主的失败,可不论如何,你到底是使了诈,不也坏了规则吗?”
“罢了!”宋宗主摆摆手,“真是晦气!我一直深信我的本事,不需要任何人的帮衬。算了,此事就此作罢了,柳宗主,至于赌注,你爱给不给吧!”宋宗主拂袖一挥,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柳宗主铁青着脸,“哼”了一声后也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