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身着黑色真丝长袍,头戴宽大的深蓝色帽子,帽檐可以遮住半张脸,而他们的面容永远隐藏在灰色面具后面,如果靠近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们的眼睛都是重瞳,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守夜人!
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试图揭开他们的面具,因为面具下的东西不属于这个世界。
1
有这样一个村庄,那里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挂着一面干瘪的人形旗,这个人形旗每隔一甲子就要新换一次,被选中成为人旗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无尽的悲凉。
做人旗其实是一个仪式,每隔六十年就必须举行的仪式。很遥远的从前,村庄人丁兴旺,村中的长者发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那么深,仿佛这个深渊洞穴贯穿了整个地球,他们因为好奇进入深渊探究,却无意中打开了地心世界的大门——界门。为此,整个村庄世世代代受到惩罚,村中的每一个人以及他们的后代都是重瞳,包括外来者,只要跟村庄中的人结合,也会慢慢变成重瞳,他们被诅咒,要一代代不间断的举行人旗祭祀仪式。
祭祀由村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者主持,每一户被选中的人,会提前喝下麻药和迷药,这些人会在睡梦中被剥去人皮,由于麻药计量很大,他们不会有痛感,一时也不会死亡。接下来,失去人皮还活着的他们被推入深渊。十天内,所有剥下的人皮都会被保存在特殊的液体里,不腐不坏。以这种方式进入深渊的他们几乎都会死亡,但是有种特殊的体质,在这垂死的边缘能在深渊中汲取能量,这样的存在能从深渊重新回来。
从死境中回来的人会重新穿上人皮,裹上黑色长袍,戴上宽大的帽子,并用面具覆盖脸庞,长袍的袖子很长,一根手指都不会露在外面,
他将带着这身行头离开村庄,成为守夜人。而他所在的这户人家,在下一个甲子到来的时候可以不再献祭人旗。
守夜人只有在黑夜才出现,因为黑夜到来的时候,另一个世界——地心世界的生物才能爬过被打开的界门,到达人类社会。界门会随机出现,一开始只在深渊附近,之后范围渐渐扩大。界门于子时出现,寅时打开,只有在界门出现时,守夜人才能感知到具体方位,这时散落各地的守夜人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赶到界门所在之处,等待界门开启,杀死爬过界门的地心生物,让人类的世界不受侵扰,这样的做法已经持续千年。
2
又是一个甲子到来,这一次献祭仪式结束之后的第十天,竟然一个重新回来的都没有,村中的长者望着那一堆人皮,无尽哀叹,他下令明天开始制作人皮旗。第二天村中的手艺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制作,虽然紧赶慢赶,可是待到太阳落山,还是有一副人皮没有做完,按照村中传统——日落不做衣,这人皮是人体的衣服,所以只能留到第二天再做。
夜间入睡后,手艺人听见大厅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他急忙起床查看,这一看差点把他的魂给吓没了,原先浸泡那副人皮的水缸里什么都没有,而大厅的一角坐着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手艺人大喊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他颤抖着右手指着黑袍人,想问他是谁,不,他是什么!这时,黑袍人自己开口了,沙沙的声音,好像不是从口中传出“我回来了,去找长者”。
长者到来后,不可思议的望着黑袍人,口中念叨着“不可能,你已经超过时间了,怎么可能回的来!”
黑袍人站起身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新的守夜人——永夜,我来是告诉你,我之所以用时那么久,是因为我在深渊时,发现了彻底切断地心世界与人类世界的方法,也就是关闭界门的方法。”
见长者仍然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永夜摘下自己的面具,将面庞呈现在老者面前。老者的身体前后晃动着,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这幅面孔无论看过几次,还是让人心生畏惧,不会错的,他就是新的守夜人,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面孔就是证明。
见长者已信,永夜沙哑着,缓缓说道“首先,在月圆之夜,让村庄所有阴月出生的人献祭,剥去人皮推入深渊;然后在他们的人皮上画符咒,做成封印,放置在深渊上方;最后,用九名守夜人的鲜血浸润封印,只要赶在寅时之前完成,就可以彻底切断地心世界与人类世界的联系。”
长者在大厅来回踱着步,时快时慢,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子,他在犹豫,因为整个村庄三分之二的人都是阴月出生,这一献祭,村庄基本就完了,如果到时,这个方法行不通,每六十年一次的人旗仪式就无法完成,留存于世的守夜人也会不足,无法再有效的守卫界门。
3
永夜见长者没有做决定,知道他在怀疑这个方法是否真有作用,永夜从黑袍中拿出一副残片,递给长者,“这个残片我们村庄也有,但是只有上半截,而我找到了这下半段。”
长者拿过残片,仔细端详,是的,这和上半段的材质一样,他起身取回上半段残片,将它们拼在一起,边缘严丝合缝,证明着它们本就是一体。长者仔细阅读下半段残片中的内容,知道永夜所言非虚。他想到萦绕在他们世世代代头上的诅咒,便觉得这一劳永逸的法子也没什么不可以,他让村中有威望的人和阴月出生的人都来商议这件事。长者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宣布会第一个带头献祭,“我们做出牺牲,是为了子孙后代能摆脱这个残忍的牢笼,否则无休无止,没有希望也没有宁日。我们现在去了,我们的子孙就不会死去更多,他们生命中的诅咒才会消失。为了村庄的将来,我愿意第一个成为献祭的人。”
最终,整个村庄决定实施这个方法,他们召唤着各地的守夜人,现在只要守夜人同意,就能正式进行。虽然人旗献祭进行了千年,但每次仪式能产生的守夜人都很少,有几次甚至一个守夜人都没有出现,毕竟这是几乎十死无生的仪式。那么多年下来,也不过只出现了十一位守夜人。
十一名守夜人对这个仪式是赞同的,关闭界门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现在界门出现的范围越来越广,以这区区十一个人,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他们甚至不知道下一次界门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及时赶到。而且对于他们来说,长久的生命并不是恩赐,他们除了整日重复捕杀地心生物,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在阳光下行走,要以黑袍盖住所有可能被光线照到的地方,终日生活在幽暗中,除了其他守夜人不会跟任何人有任何交集,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美丑、没有善恶,他们只是机械的追逐界门。
4
在月圆之夜,仪式即将开始,虽然所有人都自愿执行这个仪式,可是生离死别最是凄凉,哀痛的哭声遍布村庄,然而哭过之后没有人退缩。
一大批人被剥去人皮,推入深渊,他们的人皮被一张张链接起来,永夜在上面画着符咒,他冷静的落笔,精确的描绘出复杂而没有规律的符咒,他好似没有感情的木头,今夜献祭,所有人都痛哭流涕,除了永夜。
仪式按计划进行,在选定守夜人时,他们留下了最有经验和最年轻的守夜人,其中包括永夜。剩下的守夜人割破自己的动脉,任由鲜血撒向封印,就算已不再属于正常的人类,失去血液还是会要了他们的命,可是他们眼中有的不是生的眷恋,而是解脱的笑意。
整个村庄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天空的满月似也履上一层血色,阴冷的月光洒向祭台,这时的祭台好像一个绞肉机,一个修罗场,到处是四溅的鲜血,有的已经在缝隙中凝结,变成黑色的蜿蜒的蜘蛛网。
他们终于赶在寅时之前完成仪式,各地出现的界门在一秒之内完全关闭,消失的无隐无踪,好像之前圆月下黝黑的深洞只是一场幻觉。永夜和其他守夜人感受着界门的消失,一瞬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们是做到了吗?界门的气息已经没有,那么,他们成功了啊!
神农架附近出现的界门也在一瞬间关闭,可是在界门消失的瞬间,一只黑黑的爪子伸了出来,然后无力的掉落在草地上。以后每到天狗食月之时,都有丝丝黑线从爪子下面的土壤中溢出,浸养着周围的植物和动物。
二十年后,正值月食,神农架里,一个身穿黑衣,头顶蓝色大帽,面戴灰色面具的神秘人出现在一只黑黑的爪子面前,它没有任何腐败的迹象。看着地面散出的黑线,神秘人嘴角扯出一缕微笑,“我永夜,到底还是让界门留下了一丝缝隙,从现在起,界门和那只有我知道的能量都将由我控制!”
四周幽暗无光,气氛压抑,百兽都蛰伏着,似乎已经感觉到这个世界将会改变……
作者简介:十七如书,80后大长腿,爱运动,爱文字,爱摄影。人生格言“懂得珍惜,把握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