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临两人听了,不由的赞叹不已。胡临也知荒草人脾气古怪,当下也不问他为什么要救两人。
原来荒草人生平浸淫于机关数术,技艺之高,当可称天下一绝。为人行事虽乖张古怪,心肠却也不坏。那天出了荒草古墓之后,便在江中试制机关鱼。顺流而下恰巧遇见胡临两人被围困,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出手相救。三人乘机关鱼顺流而走,夜行千里,将到临晨之时,已达金陵城中。这两日舟车劳顿,三人一夜没有休息,已是累极。慕容英听得荒草人说到了金陵城中,便对两人道:“金陵城中冶剑庄公羊平是我多年的至交好友,他平素好交江湖豪杰,颇有孟尝遗风。现今到了金陵,我们不妨去他那里暂时住上几日。”
荒草人听了问道:“据说公羊平祖上公羊傅是相剑大师风胡子的门人,善铸神兵宝剑。曾是吴国冶城的相剑大师。干将莫邪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精英,铸成雌雄宝剑,阳做龟文,阴做漫理。欧冶子铸湛卢、纯钩、胜邪、鱼肠、巨厥五把宝剑,这些俱被世人奉为兵中至宝。其中一把宝剑被楚昭王所得,便请来相剑大师风胡子为他鉴别。风胡子观后,说是湛卢宝剑。楚王问:“能值几何?”风胡子说,没有办法说出它的身价。这把宝剑是用赤堇山开裂出来的锡,若耶溪干露出来的铜,由雨师浇水,雷公拉风箱,蛟龙捧炉,天帝装炭,经千冶百炼才造出来的。铸成之后,有人就想用骏马一千匹,有集镇之乡三十个、居民万户的城市两座来买这口剑。另一相剑师说,就是用满满一城的钱,一河的玉,恐怕也买不下来。慕容兄弟既与公羊平是至交好友,可曾听他提起过这些故事?”
慕容英道:“只怕那种神兵利器只是传说,并不存在。我与公羊平一向相交。平日里也曾听他品评过天下兵器。但未曾听他提起过这些事。”
荒草人又道:“野史传记里记载公羊傅曾铸过一柄软剑。据说铸剑之时,天现异像,四周黑云压城,翻滚不息;当空却是一缕白云,雨滴点点。三日三夜,不停不歇。于是他取东海寒窟之波,以之淬剑,宝剑乃成。此剑得水之弱,能克天下至坚。剑脊藏水,远观如一泓寒潭之水,剑刃薄若无物。唤做“净水”剑。”
胡临听罢暗自吃惊,寻思道:“荒草前辈所说的,难道是我手中的“净水”剑吗?那日在古墓中,我曾出剑他也看到了,若真是这把宝剑,难道他没有看出来吗?况且昨日在大江之上,我又数次仰仗宝剑之利,击退众人。难道那么多人会看不出吗?父亲叮嘱我,非到万不得已,宝剑不出手。说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怕是担心我年少无知,出手伤人吧!”这诸多念头在胡临脑中一晃而过。又听荒草人道:“那宝剑铸成之后,鲜为人知。后来吴越两国,征伐不休,先是吴王夫差大败越国。后来越王勾践十年卧薪尝胆,終成大事,逼得夫差掩面自杀。而公羊傅也在吴国大败后,携剑消失。后越王勾践得知,公羊傅怀有宝剑,便欲寻得。可从那之后,公羊傅连同宝剑便似从人间蒸发。再也无人得知,有人说他携宝剑,乘舟出海。也有人说他北隐大漠。”言罢闭目沉思,似对往事感怀不已。
慕容英追问道:“后来呢?”
荒草人道:“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公羊傅,那柄软剑也随他消失了。传说几百年后,那宝剑被武悼天王冉闵所得。史书载:闵幼而果锐,季龙抚之如孙。及长,身长八尺,善谋策,勇力绝人。冉闵其时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这便是史书所说的“五胡乱华”。当时残留的汉人,为了免于屠杀,纷纷筑堡自卫,与胡人对抗。当时北方的壁堡也要相隔百里才有一个。按古书记录:“永嘉大乱,中夏残荒。”冉闵在灭掉后赵后,颁下“杀胡令”,数百万胡人也因此被杀。当时情景之惨烈,实难想像。”说到此处,荒草人不由的叹息连连。
胡临和慕容英两人也略知这段历史,这时听荒草人说起,也是不禁的叹息。人吃人,人杀人,人间征战几时休。那流血漂撸,尸横遍野的场景,当真不忍回想。有道是“自古兵甲误苍生”。
荒草人接着又说:“冉闵能征善战,这柄剑在他手中,日日饮人血。自然是杀气越来越重。后冉闵被斩于龙城遏陉山。冉闵死后,山左右七里草木悉枯,蝗虫大起,从五月到十二月,天上滴雨未降。传言冉闵灭,净水绝。那神兵净水剑自此又离奇的失踪。”
慕容英道:“这些事怕多是传言,不尽属实。那净水剑多半是后人杜撰吧!”
荒草人笑道:“今日去公羊平府中一叙,便知真伪。”
荒草人把机关鱼沉到水低,三人便往冶剑庄而去。
清晨的街上十分热闹,行人熙熙攘攘。三人饿了一夜,荒草人道:“我们不妨先去街上的酒楼喝上几碗。再去冶剑庄也不迟。”慕容英听了面露难色,胡临见状道:“昨日给我们这么一闹,恐怕今日黑魔教',暗流都在找我们。酒楼人多眼杂的,怕是免不了麻烦一番。”
慕容英急忙附和道:“胡老弟说的有理,眼下我们三人,实在不宜太过招摇啊!”
荒草人笑道:“我们只是去吃酒,怕什么!两位多虑了。”
胡临心知荒草人脾气倔强,怕是今日说服不了他了。只好不再言语,慕容英还待再说什么,话未出口。荒草人早已奔酒楼而去。两人无奈只得随他进了酒楼。这醉霄楼是金陵城里排得上名的大酒楼,王公贵族,巨商大贾云集。喝酒那是一等一的去处。三人一进门,小二就热情的吆喝着,荒草人开口便要了三斤三角竹叶青,点了三荤三素。挑了一张最中间的桌子坐了下来。胡临,慕容英二人无奈只得随他坐下。那掌柜的看了又看三人,便拉住小二问道:“可曾见过这三人?”
小二道:“咱这酒楼里,头一次来的人,我都能认出来。可那人一进门便点了咱们最好喝的酒,最好吃的菜。小的实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