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伯纳乌，cristiano很难不去想他。

kaka，或者说ricardo——离开皇马回到米兰，一年时光却仿佛就在昨日。

真可笑他们曾经那样亲近过。

他缓缓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健身房燥热的空气和脖颈因运动产生的汗液令他心烦意乱。从看到新闻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停止过焦虑和犹豫，熟悉的号码在指尖徘徊了一遍又一遍，他紧握着那部早已停产的手机，默念着那个名字，努力调整呼吸，好像那样就会让他停止枯燥乏味的等待，结束迟疑不决然后拨出那个号码。

他叹了一口气，退出拨号界面转而打开了ins。

#焦虑症#

这个词汇在他空洞的大脑里一遍遍划过，划过他的思想和记忆，却无法在名为“ricardo”的人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让这个词汇和那个黑发栗眸笑得意气风发的男人产生丝毫关联。他承认自己大部分时候就像是一个狂热到扭曲的粉丝，对那个男人有着无法言明的独占欲。他不想让任何任何糟糕的事物玷污了那个人，在cristiano的心中ricardo应该是完美无缺的。

在糟糕的事物中，焦虑症也许是最糟糕的一个。

他还记得自己和这个名词扯上关系的那段时间，那些不怀好意的记者不会知道，只看的见他闪耀一面的球迷们不会知道，要承载整个世界的目光前行是一件多么沉重的事情，尤其是这份目光中还要夹杂着数不清的恶意与讥讽。

所幸的是那段时光里他待在曼联。他的boss帮他承担了大部分的恶意，教会他如何在压力下尽量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直到他重新回到正途。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不会允许自己软弱太久。

但kaka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傻里傻气的男孩——传球，进球，优雅轻盈行云流水到令他不住赞叹，然而在面对疯狂的女球迷时却会露出呆愣可爱的笑。他很少主动交换球衣，那一次却主动地要了一件。现在这件球衣不在任何一处别墅的球衣收藏室里，而是在位于马德里的豪宅卧室中，哪怕是睡眠也不曾放下。

也许是心理作用，那件球衣仿佛总是弥漫着淡淡的橙花气味。他把这件球衣视作独一无二的幸运物，哪怕是欧冠决赛也要带在行李中。每次他看着球衣背部的印字，就好像那个人一直在他的身边，告诉他没关系，一切都会变得很好很好。

他不确定自己对于ricardo的意义。队友？朋友？

也许他没有那么了解他，所以在看到新闻时会那样惊讶。

他们相处的四年时光就像是一场梦，太美好的梦。所以在梦醒的时候他会那样恍然无措，乞求着任何事能阻止其发生，恳求那个人能留下。

他离开跑步机来到了酒柜前，拿出了一瓶褐色的酒，他没有仔细看标签，也没有多么在乎警告。他打开瓶盖，接着一饮而下。cristiano不喜欢喝酒，从来不喜欢。众人皆知的原因是他的父亲因酗酒去世，而另一个原因几乎没有几个人知晓，甚至连他自己也是后来才发觉——他从来、从来，酒量都不是很好。

所以随之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多么意外，在酒精的驱使下他重新打开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嗨，最近怎么样”？

瞧，这也没什么难的。

他把手机抛到一边，将自己死死地窝进沙发里。困意很快就席卷而来，裹挟着酒精的作用让他陷入睡眠。

而另一边的手机屏依然明亮，一条显示着已发送的短信滞留在屏幕上。

#我爱你#

收件人是ricardo。

2.

Caroline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不那么烈的车厘子果酒，酒杯里漂浮着白色的气泡，让她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关于人鱼的童话。她看着雪白床单上蜷缩着的男人，复杂的情感裹挟着酒精在食道和胃部游走。

男人已经陷入了熟睡，棕色的眼睫细密而卷翘，遮住了那双总是让caroline想起圣西罗阳光的眼睛，在眼角落下一片黯淡的阴翳。如果是在几年之前，她会毫无疑问地爱着这个男人，但是时间总是冲淡着情人的甜蜜，让旧日的回忆变得苦涩而难以咀嚼。

狂热的爱，在圣西罗与米兰的来回流转间消失得像夏日的雪那样快，但她还是剩下了半截的爱，只是没有了另一半的牵引，在现实的漩涡中摇摇欲坠了起来。她想，她会照顾好他的，为了可爱的孩子们，为了luca和isabelle；也是为了ricardo，为了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即使男人的病症折磨着他们两个人，她也不会在现在就转身离去。

“好好睡一觉吧，ricky。”

她亲昵地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踏过地毯关上了房间的灯。

松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她离去的步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折返，她轻轻拿起手机，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凡人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那条短信就这样突兀而冰冷地闯进了她的视线。

——我爱你。

发件人的备注是“cris”。

caroline很清楚自己的丈夫认识几个名叫cris的人。这是一个昵称，对于另一个男人的昵称。

cristiano ronaldo。

她的手逐渐冰冷，直到再也无法承担住机身的热量。那部手机连同其中的短信就像一块滚烫的烙铁敲击着她的心，直到她意识到了一个也许不会有别人知道的秘密，连同过去的蛛丝马迹一起在她的大脑中演变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