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家的习俗,今天得早起去给故去的先人们拜年,报个平安,祈求新的一年里幸福安康。
今年父亲决定由我和弟弟带着各自的小家一同前去行此礼仪,父亲和母亲则在家招待过来拜年的亲朋。爷爷奶奶的安息地离家不过三五十米,自然得先去,待弟弟拎起一篮筐祭品我们就出发了。早上大雾弥漫,气温有点低,出发时已是朝阳初现,只是雾纱里看不真切。
这是第一次由我和弟弟单独主持这样的家庭祭事,我们按照那些传承的记忆依葫芦画瓢着。细数来奶奶驾鹤西去已然二十七八年,爷爷操劳一辈子后也在不舍中离别我们六七载了。也好,二老离别二十几载后终于可以相伴到永远了,儿孙们则逢年过节的过来说说话,叙说离愁与思念。也不知道那些如耳畔的细语他们是否听到,但我想他们肯定听到了,因为这些年我们虽无大富大贵,但都健康平安。
摆好祭品,点完蜡烛和香,燃着鞭炮,我们依次叩首作揖。我叩首完就轮到妻子和女儿,女儿头一次,年龄小,还得教授。我站立一旁,有伤感有欣慰,却只能默语爷奶:爷爷奶奶,要是您们还活着多好!四世同堂,儿孙绕膝,我肯定您们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的。我们没有忘记您们!会常来看望您们的!
记得爷爷还在的时候,这样的祭拜每年都是他带着父亲,母亲,我以及弟弟一同去。那时候我和弟弟也还是孩子,无忧无虑,就像今天我们的儿女一样只知玩耍,一路追赶,一路欢乐。可惜时光荏苒,岁月无情,爷奶西去,父母垂垂老矣,我们业已是各自家庭的顶柱。如今幸福常在,内容却已不同,只是思念更甚。
奶奶去世时我才七八岁,如今对她的记忆早已模糊。早些时候母亲托人从某一长辈家曾经的合影里抠出了奶奶的图影,放大之后装框置家纪念。我初见时已不能确认是谁了,但仍觉得莫名的亲切。这份亲近必是因为儿时的记忆里奶奶特别宠爱我和弟弟,用老家的土话说那就是“栾心蒂子”,邻里们也说奶奶很是慈善。
爷爷真是操心了一辈子,我的父亲和母亲也因为有爷爷的支撑,年轻时未曾尝过什么苦,后面即便有了我和弟弟,主要还是爷爷撑起的这个家。记得我七八岁时害了心脏病,那时送往省儿童医院每天花销都是几百,二十几年前治病花去上万元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扛得起的,而我却因为爷爷的付出而活了下来。住院期间每隔一礼拜也是爷爷来医院探视我,安慰我,陪伴我。少时还不懂如何回报,只是觉得长大后要好好孝顺爷爷,可是待到我工作能赚钱时,爷爷自己却害了癌症,没多久就过去了。至今想来心痛难受,遗憾不已。
去过爷爷奶奶的墓地又去了太爷爷太奶奶和爷爷的哥哥嫂嫂的坟前,一番祷告,一番感恩。一路行来,记忆纷至,老人们如同活着一般浮现于眼前,慈眉善目,笑容可亲,仿佛还能听到他们在叫唤我,就像儿时听到的那般。
我在先人们的坟前,叩首时心中无念,我想他们肯定希望后人们身体健康,平安幸福!我不缠念先人们也会保佑,我只是感谢,感谢在那些艰难的岁月他们挣扎前行,养活了自己也养育了我们的祖辈父辈继而才有我们的今天以及幸福生活!
古人云:慎终追远。我们只有不忘先人们的功德才能迎接更好的明天。回来时,雾已散去不少,太阳更能显现,气温也上升了,我抱着女儿,女儿望着天空,突然嚷嚷着:爸爸,这里的太阳比我们家的大。是的,因为这里是爸爸的家,有爸爸的爸爸妈妈,有爸爸的爷爷奶奶,有爸爸的祖祖辈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