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高三那年冬天,家里所在的这所南方小城难得的下雪并堆积起来,气温应该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我冬天洗澡的习惯是,一直洗到自己全身暖和起来,以至于整个身体发烫到感受不到寒冷……这是个糟糕的习惯,正是因为这样,我穿得非常单薄地吹干头发时,就感觉自己眼前发黑,快要晕倒。

我昏过去之前,我的意识指导我爬到了床上,接着就是完全的黑暗,无意识的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脚下有一团白光,据说濒死的人都会看到一团白光,是的,我确定我也看到。

那团白光的后头似乎有什么人在等我,我有些好奇,想过去看看……然后,我感觉自己开始坠落,往脚底一处地方下滑、下滑……突然我害怕起来,意识到了什么,我觉得我不能就这么走掉!

当我醒来时,我眼睛依然睁不开,只感觉到了头顶上的灯光,爸爸坐在我身后搂着我,我喊了他一声,爸爸哭着跟我说话:“幺儿,爸爸在!”

爸爸平时不苟言笑,是个非常严肃的人,更是从来没有叫过我“幺儿”,虽然我知道他很爱我,非常爱我,但是他们那一辈的人,通常是不会表达情感的,至少不会用语言。

我知道我把爸爸吓到了,那么严肃的人,居然哭起来,于是跟他说:“对不起,我昏过去了。我好爱你们,我爱爸爸、妈妈、哥哥、外婆,我不想离开你们!”

爸爸回答我:“我也爱你,我们都爱你!”

后来妈妈告诉我,是她半夜突然听到我在隔壁尖叫,才叫爸爸起床看我出了什么状况,她说爸爸在拿钥匙开我房间门的时候,手已经吓得抖到根本开不了门。还是妈妈把门打开,然后他们就看到我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全身已经冻得僵硬。

我是完全不知道我发出尖叫声了的,也就是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我用我最后的一点点意识,做出了我的选择——生命如此美好,我还渴望去体验,我,不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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