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爷是剑眉怒眼,花白的头发,我妈随我姥爷少白头,白头发很多,染过不久就长出来了。姥爷身子骨还算硬朗,任何活都是说干就干,这点我妈就不随他了。前几年把四轮车开沟子里了,但是那二亩三分地还是他自己给种上了。我姥爷在某些方面是很惯孩子的,他的孩子很小时就会看牌了,我老舅大舅小时候还在被窝里偷偷抽烟,把房子差点烧了。
我姥特别胆小,害怕村子里的狗,然后屯子里的狗几乎都是散养,少有拴起来的。老舅他俩小时候都不让出屋,他们的爷爷路过家门口,回屋就告诉姥,:“妈,妈,那个怪老头又来了。”我姥这人对孩子特别好,吃饭时永远说她不吃,然后吃剩饭,孩子吃多少都觉得,咋吃那么少呢。
我特喜欢我的两个舅舅,都是暖男。我大舅是上门女婿,姥爷对大舅妈家特别满意,每次去都拎着一箱鸡蛋,半袋子土豆粉,黄米面啥的从内蒙到秦皇岛坐火车。大舅一直也没个孩子,是个禁区,谁也不提这茬。老舅跟个大小孩似的,过年放烟花比孩子们都热烈,年年都做炮架子,买上一麻袋的炮仗。大舅老舅有的角度跟一个人似的,还好大舅鼻孔下有个痦子,老舅脸有些长,得以区分。对于脸长这个事,老舅现在还怪姥小时候放膈肌窝搂的太紧了。其实我脸也微长,后脑勺还有些高岗下坡,也是拜我妈膈肌窝所赐。应该每一张大长脸的背后都有个悲伤的故事吧。
那年我高考失利,去老家避风头散散心,那是我时隔十五年第一次回我的出生地。我到老家就开始下雨,雨最大时,把姥爷家的前园子的门都冲开了,然后苞米也顺势趴下,我以为是泥石流。电闪雷鸣之际,老爷还斜靠着墙,躺在炕里悠闲的看电视,突然电视插座附近着起了火,我姥拽着我说:凯欣,快跑!我跟我姥躲到了厨房,就见我姥爷慢条斯理的从炕上下来,走到电视那里把插销拔下来,然后上炕倒身就睡觉了,一气呵成,没有犹豫,没有任何情绪,后来我跟姥确定完全安全了才进屋。
几天后雨终于是停了。我走出门外,一束阳光打在我的身上,我侧头看山顶,出现一道我看过最绚丽最大的彩虹,美极了,好像从山上冒出来的。只是当时没有好的照相手机记录下来,可惜了。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去老家上山放羊,是件不错的差事,放羊时,看着它们咀嚼的样子,上牙和下牙交错的磨来磨去,大鼻孔冒着热气,白沫子粘在胡须上,这沉得住气的牲口,那么短的年华确是那样的稳重。吃着、咀嚼着就过完了一声。
我和我的那些故事们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