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从家里出来,穿着一件呢子灰色西服,西服已经有些发白,应该洗过好几次了,但熨地服服帖帖的,让阿金看起来神采奕奕。阿金左手拿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右手拿着一本看起来有些破旧的书。公文包鼓鼓的,里面塞满了各种手稿。
阿金到了楼下,从左侧裤兜里拿出自行车钥匙,走向一辆黑色的、篮子有些歪的城市自行车。开完锁,阿金把公文包和书本都放进了篮子里,朝地铁的方向骑去。时间还不算晚,但路上的汽车、公交、行人已经相继出动,人满为患。阿金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各种大车小车之间,自由地像一条小鱼。
车子多地根本看不见前面的红绿灯,所以后面的车只能跟着前面的车乱窜。不到十分钟,阿金就到了地铁。趁现在人还少,阿金在地铁口找了一个地方停车,立马就进了地铁。寒冬的北京,还是很冷的。阿金穿的西装外套自然有点不抗风,但是上了地铁他倒自在了。地铁里的暖气把一些早上没睡醒的上班族催地昏昏欲睡。阿金挤进了一节车厢,找了个角落,翻开那本拿在右手的破旧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因为时间不算太晚,所以地铁里没那么多人。阿金在角落里突然觉到一股怪异的眼神,他能够感觉的那种怪异让他浑身不舒服。他从余光里瞅见离自己不到一米距离的地方,聚着一群年轻人,他们各个打扮光彩亮丽,无不透露着年轻人的朝气。
阿金翻了翻书本,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围观的人群似乎也发现阿金知道他们在看他,不自觉地扭了身子。
阿金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多数人和他一样都低着头,但是他们手里拿的是各种各样的手机,而不是书本。之前那几个人手里也拿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好像整个世界都和他们无关。
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自己虽然才刚刚过了而立之年,但是明显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自己身上发白的西装和他们崭新发亮的衣服一对比,就落伍了很多。
这些拿着手机的人们,有些在听音乐,有些在看着网络文摘,有些在玩游戏,更多的是在看电视剧,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在闭目养神。那些文摘里少不了各种鸡汤,也有很多被炒烂了的偶像剧,还有很多无关痛痒的新闻时事。
阿金往里缩了缩,眼神里略过一丝不安和担忧。他放佛置身国外,被人当成外国人一般看待。身边偶尔有几个人还是会用异样的眼神去看他,好像观看动物园的羊驼一般。
整个车厢鸦雀无声,但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个大世界。大家对身边的人毫不关心,即使有孕妇或是老人站在面前的,也视而不见。假如有人站起来给让了座,身边的就会心生厌烦,觉得扰了自己的清静。
在火车站上下车的人都会带着大小行李,里面不乏一些农民工。只要农民工一上车就像看一场戏。在座的人指指点点,眼神都能杀死人。破旧的衣服,大包的行李,好像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兹要有农民工稍不注意碰了一下他们,就会立马做出反应,像是被过电一般。
沉闷的空气中混杂着一些让人透不过气的不安。我们生活在偌大的城市,晚上回家只能面对狭小的房间,上班了也只能待在自己的格子间,地铁里能够有立足之地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被空间束缚,但同时向往色彩斑斓的世界。
想到这里,阿金不禁一哆嗦,觉得自己和那些拿着手机的人没什么区别,况且自己拿的还是一本破书,难道里面还会别有洞天?也罢,扔了吧。阿金把手头的破事胡乱塞进了公文包,失落的走出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