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教育、教育。
作者在书里呐喊着这个词。
塔拉前半生很难和教育扯上什么关系。工厂里起重机的轰隆作响,餐桌上的父亲的偏执轻狂,甚至是哥哥的畸形感情,都让这个女孩感到生命或许就是这样——别人也都是一样,否则他们就是傻瓜。
她像卫道士一般拥护过自己的父亲,去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口口相传的印第安公主上,去做着父亲要求过自己做的事。她也曾追随母亲的足迹,奔赴一次次的产房,相信母亲的精神疗法。她以为自己一辈子或许都将以与政府作对的方式结束。
然而泰勒是一个变数。我们很难说清楚他在整本书中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短短的篇幅,寥寥几句的交代,他只是离开家去了大学,然后就没怎么回来过。但是我们很容易知道泰勒在塔拉一生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一个如此的家庭中诞生了一个不卑不亢,安安静静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再慢慢听着古典乐看书的人,最后考上了大学,飞往了他自己的山。这就是奇迹。
塔拉继承了这份奇迹。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上学,或许出于对泰勒的好奇,或许是对外婆的信赖,或许很单纯——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一辈子烂在修理厂里。塔拉看过歌剧,在舞台上唱过歌,穿过被父亲指责的“浪荡”的舞衣。她在泰勒的房间听过歌,看过书上的一道道证明题……
离开家之后,塔拉成为一个矛盾体——一方面她急于脱离自己的原生家庭,寻求新的开始,让自己不再囿于那个阴影般的人生;一方面自己又有着难以言明的感情,与家里的重重古怪联系在一起,难以分割。于是她在不同的时间充当着不同的角色,学校里她穿梭在人流中,赶着去上课;在家里她一言不发地站在工厂里,忍受着肖恩的侮辱殴打和父亲的冷嘲热讽,看着世界的一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教育缺席了她的前十五岁,却成为了杨百翰大学专业唯一一个进入剑桥的人,然后陷入了自我怀疑危机,最后又在剑桥里大放光彩。
我们总在说,寒门出贵子。可是这真的简单吗,一个不强调教育甚至反对上学的家庭,充满着各种矛盾,亲子间的,兄妹间的,会有人冲破重重阻碍,走上教育这座难以攀登的高山吗?
或者, 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这个人又能否追赶上比之启蒙早了数年之久的同伴,真正地融入这个集体之中呢?
塔拉给了我们一个答案,一个解决的办法。
或者说一个奇迹。
暂时得离开,谦卑地归来,一切好似未曾改变,但总会有什么在时间的冲刷下留下印子。这是塔拉选择爱父母的方式,因为她想看看自己的自由在哪里。
正如她自己在书中所说的一样:我的声音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有力。
教育。
封面上那一支偌大的铅笔,勾绘出一座山的轮廓,一个背影模糊在山路上。
EDUCATED.
封面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