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北风呼呼地刮着,我身上的大衣早已破旧不堪,那黑得发亮的衣袖让我在这热闹的大街上是那样的引人注目,我早已分不清垂下的是头发还是胡须,它们整日纠缠着,引来了汽车飞驰而过的灰尘,也引来了人们的嘲弄之音。此刻,我是肮脏的,是那样的让人讨厌,世上早已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挂念的了,紧握衣兜中的那个铃,我默默地回忆着:
小时候的我爱玩闹。由于出生农村,那滚泥的日子也是让我足够深刻,那时候我的朋友很多,东家小珊,西家小何,对了,还有那田野上的野花,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以前的我是一个平凡人,所以也只能做一些平凡的事。我不敢奢求太多,一条鱼,一个风车,还有那早已飞不上天的纸飞机也便是我的整个夏天。那时的我是干净的,整日有母亲为我操劳点滴,一头机灵的短发也便留过了一个童年。童年有谁?我想也只有我心里最清楚。直到那年夏天我遇见它,一个值得我信任的好朋友,它是我的玩伴,更是我的家人。瞧!它那双乖乖的耳朵,有风,有雨,还有它。我不敢去想象关于它太多的事情,怕思念太多打扰到另一个世界的它,铃是它送给我的,声音很好听,铃响起,我便也看见了它的足迹。铃就这样陪我响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季节,响过了它,响过了姐姐,也响过了那满是回忆的夏。
走在大街上,现在的我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北风通过鞋尖贯穿了我整个身体,它是如此狠毒,不给我留一点情面。身体的恶臭让我自己头晕,看看街上一对对情侣尴尬地从我身旁掠过,我笑了……
那对我来说可真算得上是一段风花雪月的日子。在那一年,我遇见了她,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可她对我来说又是那样的不一般,她像天空的星星,让我足已仰望一整夜,夜莺为她唱一夜的赞歌我想也不足为奇。悄悄地,我们也就这样悄悄地越来越近,像两块异极的磁铁,为她,我写过了太多的风花雪月,写过了一个个偌大的银河,在银河中,我们相遇了,我笑了,她也笑了。没有咖啡的香纯,没有玫瑰的冷艳,我们如山樱花般独自绽放,花香飘过了小河,飞越了峡谷。我与她爱开玩笑,爱谈论今后的生活,我喜欢她的笑,喜欢她那长长的秀发,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倩影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想捉摸,却又始终看不穿、望不透。火车一列又一列的驶过,拂动了她的长发,也拂动了我的心,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看火车消失的背影,因为我知道这次过后又不知下次什么时候到来。你喜欢写生,而我也总喜欢找个离你不远的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你也便足矣!
我被唾弃着,只因为我身体的肮脏。人们一个个地狂奔而过,留给我一个嫌弃的背影,天气也不给我好脸色看,我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终于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此刻那里对于我来说是多么有诱惑力,它是天堂,我多么渴望一直占有它!
我真的老了。我老了,却没有得到平凡人那样的生活,我多么想笑……在我这贫瘠的想象中,晚年应该是安逸的、闲适的,可这一切都不属于我,我不是贪婪的人,现在也没有资格和理由奢求太多,人走了,一切的风花雪月也都变成了泡沫。我离开了家,身上仅有的也只是一身皮囊和那让我骄傲的铃,它是友情,是爱情,但却没能给我最后的亲情,我珍惜它,用我这还算干净的手掌紧握它,握紧它我便有了亲情,谈得上爱情。人啊,不敢想太多,欲求不满则是不好的,有时候懂得放弃和自我安慰又何尝不是一种风花雪月呢!
我蜷缩在墙的一角,我愿用我最后的余温去温暖铃,让它懂得人间的温情,死后,我要让它带我去田野,去站台,去那偌大的银河,只为那不期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