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8):无缘得见

韫之南/无缘得见

      叶枫在酒店见到了自己的闺蜜珏。珏张开双臂,等待着拥抱她。

      叶枫楞了好半天,才慢慢走过去。

      “枫儿,哭吧,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先是默默地垂泪,当珏紧紧抱住她的时候,她压抑的唔唔声,最后变为了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带你回家”

        珏捧着叶枫的脸,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

        那一夜,叶枫直到清晨才睡着。

        醒来时珏已经下去开会了。叶枫在床头看到了字条。

      “枫儿,桌子上有面包和牛奶,记得吃啊。桌子下面的包包里,有你最爱吃的兔子脑壳,麻辣五香的都有”

      叶枫打开包包,发现里面除了兔子脑壳,还有花生、兰花豆、牛肉干等特产。全是她们上大学时最爱吃的零食。

      珏是某品牌电脑的区域总监,每天飞来飞去忙忙碌碌,却一直记挂着自己,叶枫感到有些惭愧。

      珏说给她三天时间考虑要不要跟她去她的城市生活。

      老白说周末约江山在二外聚聚。

      叶枫有些犹豫。


      2003年12月13日,叶枫被珏带离了北京,当时珏的理由是怕她一直走不出来而死在北京。

      此后的几个月珏出差都带着她。其实这些年珏也过得辛苦艰难。但她一直勇敢面对困境,一次次突围。她对叶枫说,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她甚至期望过飞机突然掉下去,仿佛唯有死才能解脱。

      原来,人人都艰难。只是有些人一挫就败,而有些人却越挫越勇。被人爱,好好活着亦是种责任!叶枫的心渐渐活络起来。她决定在南方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为了克服自己的郁抑症,叶枫坚持每天早晨七点半到广场跑步。八点准时到达公司上班。晚上她从不在家里呆着,她找了一个帮摆夜市的小贩卖烧烤的兼职,只有用工作的累才能控制大脑的胡思乱想。她在努力自救,已经离开父母太久了,不能让父母看到一个要死要活的女儿。

      2004年1月她回到小城过春节。

      而这一年江山并没有回小城,但他往叶枫的父母家寄了封信。那是他曾经承诺送给她的20岁生日礼物。却迟到了整整十年。

      "叶枫,我想约你一起去看海"

      然而,此后他并没有收到叶枫的回信。他想或许她依然还放不下小六吧。又或者,她并不想与自己再有什么交集。他们终究不过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2005军,小猴子结婚,江山参加了婚礼。第二天他们俩去叶枫家看望二老。叶枫的父母说他们也很久没收到叶枫的信了。上个月来过一次电话,说好象又换工作了。叶枫的父母很忧伤,说其实一直在等叶枫回家,他们只希望她好好生活,并不奢求她出人头地。

      离开小城那天,小猴子要出勤没来送江山。他在电话里对江山说:"放下吧,或许她不想我们打扰她,她一定非常非常爱那个人"。

      江山说:"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好好活着。我与她终究是没有缘分"。

      他继续在北京打拼,后来买了房,有了自己的公司。

      她继续走了许多城市,却再也不与老同学联络。

      他们真的成了不想干的人。

      她偶尔在回老家过春节时,会从父母口里听到那个优秀的他,在小城,他们弟兄都是传奇,故事被演绎了N多个版本。

      叶枫挺为他高兴的,他们有过某些共同的记忆,哪怕是那么飘渺,却曾经发生过。

      33岁那年,她结了婚,没有婚礼,同学中没有人知道新郎是谁。

      37岁那年,他结了婚,新娘是个豪爽的东北姑娘。


      2017年清明,他去看了她,她长眠在家乡那片幽深的丛林中。墓碑上的她,是18岁在大学拍的照片,他清楚记得当年他从她相册里拿走过相同的一张,至今仍然夹在他那幅没有完成的画框上。他不知道她最后嫁的那个人,这些年有没有回来看过她和孩子。

      初中25周年同学会,在母校门口拍照,当摄影师喊着"一、二、三",按下快门的瞬间,他把头抬起来看向了天空,生怕眼泪落下来。

      "叶枫,希望你今生没有喝下孟婆汤,来世认得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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