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多象一个美人的名字,我说的是一个真正的美人。额尔古纳河是黑龙江的支流,1689年《中俄尼布楚条约》签定,成为中国与俄罗斯的界河,额尔古纳河左岸划归俄罗斯。鄂温克少数民族就生活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大兴安岭之中。
阅读迟子建的文字,沉浸到那片月光下的森林与河流两岸,慢慢体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甘甜与清洌。竟舍不得一口气读完她的文字,舍不得从那交织宁静与悲伤的氛围里走出来。
网上找了这个女子的照片来看,她是真正的美人。没见过她那样细腻的皮肤,象玉一样。她眼神依然明亮,亮晶晶的。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象激流河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她是那么自然、柔美,她年过五十,苏童说她容颜未改。看过迟子建的照片,再看其他明星或美女,会觉得那都是伪清纯,过于做作和空虚。
她很会穿衣。有时穿黑色,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那种神秘的美感,黑色衬托她的皮肤越发细腻。黑色衣服很挑人。她更喜欢纯色的服装,白色、大红、淡绿、淡粉、浅蓝、宝蓝等色彩她都信手拈来,搭配各种围巾、银镯、玉镯、帽子。她也喜欢穿各种裙子,脖子上经常变换戴着简洁又别致的项链。她有一颗红玛瑙项链。
迟子建是喜欢逛街的。在阿根廷机场看到一个玉质的小鹿摆件,「很好看啊,下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就买吧。」又一次,看到一件墨西哥的小花毛衣,还是「很好看啊,下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就买吧」。
阿来写过跟迟子建转机时的见闻,「在机场等待下一个航班,用了9个小时,说了多少回话,喝了多少回咖啡和茶,又逛了多少遍候机楼里的免税店。每逛一遍,这个有点购物狂的迟子建,都要买一两样什么,好像她对守着冷清店面的店员都深怀同情。」
寻常日子里的迟子建爱吃,这是打小儿的习惯。她说,你来哈尔滨,一定要尝尝这儿的啤酒。一定得尝尝东北的大米,东北的大米好啊。你得多吃我们东北的豆腐和鱼,跟其他地方的,那绝对不一样。迟子建很爱吃鱼呢。这个漠河边长大的女子,是热爱生活的妙人。跟迟子建一起逛街,喝茶,吃东西,一定是一件有趣的事儿。
最喜欢这张照片,她穿着棕黄色条纹上衣,袖子两边卷起来,露出大红的衬里,纯白色羊毛围巾自然的垂在胸前,黑色布包斜挎在右肩上,她在秋天的白桦林里微笑。曾经,你也为我拍过这样的照片,可惜,我弄丢了它,连同那320张摄影照片,那些北纬五十度的时光。
一个人的童年经历会影响他的一生。迟子建出生在漠河镇北极村,在那里有她的童年。她笔下的森林、河流、月光、驯鹿,都有一种神性,一种安然美好的气质。这美好不是轻飘飘的美,而是经历过苦难之后的美,也许沧桑,但是却美得象童话,象梦里的白月光,却更包容,更有力量,美得深广和辽远。
她是1964年出生的,她的缘分比较晚,34岁时跟她先生结婚。婚后第四年,先生意外遭遇车祸去世。那时她们两地工作,两地分居。先生去世后,她开始写故乡的额尔古纳河,她用文字疗伤。她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把有关资料整理完成,仅仅用了3个月就完成了《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写作。
她在写这篇文章时,是在故乡的阳光下、月色下,她抬头望窗外的月光,会想起她的先生。文章弥漫着纯美,是清晨驯鹿轻啄一滴露珠的美,又是那么忧伤,却不沉湎于忧伤。如果没有那种审美的距离感,没有情感的落差,大概是写不出好文章的。如果没有真正失去过,痛过,也是写不出震撼人心的好文章的。
记得你曾说,就是念一下额尔古纳河这几个字,就觉得很美,象喝根河的蓝莓汁那么美。想起你咕噜噜仰起脖子喝蓝莓汁的情景,象一只森林里喝水的驯鹿。你说过带我去看驯鹿,可我压根没有看到驯鹿。
迟子建最尊敬的作家,她说肯定是俄罗斯的,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底层关怀”的作家。他们的作品气韵饱满,气势博大。最喜欢的两个,是契诃夫和陀斯妥耶夫斯基。俄罗斯与迟子建出生的北极村,仅一河之隔,所以我想,迟子建的作品也浸染了俄罗斯式的沉静与忧伤,这是骨子里的,是北方那片森林和土地给予她的,是冻土带给予她的,是河流给予她的。那是她的土囊和呼吸。她说我这一辈子,其实我能做一个非常好的贤妻良母,我什么都会,但人生没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得感谢正午的阳光,它们把我脸上的忧伤、疲惫、温柔、坚忍的神色清楚地照映出来,正是这种复杂的神情打动了瓦罗加。他说一个女人有那么令人回味无穷的神色,一定是个心灵丰富、能和他共风雨的人。他说我的脸色虽然很苍白,但是阳光却使那种苍白变得柔和。而且我的眼睛虽然看上去忧郁,但非常清澈,瓦罗加说这样的一双眼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是可以休憩的湖水。——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
真想再去看看那条河流,去寻找那片可以让人休憩的湖水似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