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了,小暑时令将至,连续暴雨的原因,桂东南的这座小县城并不是很炎热。我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国道324线车来车往。窗外的天愁云惨淡,不可避免的又是一场雨咧。
上了一所假的大学,放假早开学更早,这几天闲宅在家,无所事事,午时起三更眠,无聊时一个人去逛街买衣服,最寂寞的人生莫过于此。
“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这是当年沙漠石油人的豪言壮语,无边的大漠,不朽的胡杨,看似一片荒凉却处处孕育生机。我倒是觉得唯有这人生才是无尽的荒凉,苍苍茫茫,无处耕耘。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是一声哭啼,不就是因为这人世是苦楚的吗。
《白鹿原》里的田小娥,被爱财的父亲卖给郭举人做小妾,地主大户,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不料这郭举人是个楚楚的衣冠禽兽,并不把她当人看,受到非人的虐待。田小娥把自己的遭遇与郭家的长工黑娃诉说,黑娃对眼前这个女子心生怜悯与爱意,答应带她逃离郭家。壮实的汉子,本以为是一生的依靠。回到白鹿原的他们被封建的礼俗批为淫乱,进不了祠堂,遭受世俗的唾弃,只能住在村口快塌的烂窑里。参加革命失败后的黑娃跑到山上当了土匪,对她一直有爱慕之情的教书先生白孝文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恰逢灾荒之年,之乎者也的先生却瘾上了大烟,潦倒之际乞讨度日,浑浑噩噩,形如废人。黑娃的父亲鹿三杀死了这位给白鹿原带来灾祸的女人,连同她腹中的胎儿。至死她也没有得到世俗的承认。鲁迅先生把这种封建礼俗形容成吃人般可怕。
说起树人先生,倒想起了他的原配夫人——朱安。她21岁时与小其3岁的鲁迅订婚,并定于1901年完婚,1901年鲁迅赴日本留学。1906年二人按照旧式程序办了婚礼,第二天按照规矩鲁迅应该带着朱安去祠堂拜祖,鲁迅却根本没提也没去。后来鲁迅家的佣工王鹤回忆说,婚后第二天看见少爷的脸上染了印花被的青料颜色,有可能是鲁迅夜里把头蒙在被子里哭了。是因为没有人懂自己的世界还是要被迫地接受这桩婚姻,鲁迅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哭了!鲁迅说:“她是我母亲的太太,不是我的太太,我只负有赡养的义务,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朱安说:“我是先生的遗物,跟了先生一辈子,没有享受过正常女人该有的生活,孩子也没有。我只有一个名分,我与先生的书稿一样,毫无生命。”后来鲁迅娶了许广平,朱安始终善待她和她的儿子周海婴。1947年朱安走了,她的墓按照许广平的意思埋在了西直门外保福寺处,连碑也没有。她在世间活了69个春秋,却孤独地度过了40多个朝暮。衣冠之下,谁都是谦谦君子。或曰:“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人生何处不荒凉,你看这滚滚红尘,芸芸众生,谁又能摆脱这人世的悲哀,到我们自己身上又何尝不是呢。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大的梦想,科学家、医生、教师、宇航员……..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梦想走着走着就丢了,再也拾不回来了。岁月如歌,流年逝水,现在啊就真的到了选择职业的时候了,可是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如此地迷茫呢?对于前方的路甚至没有孩童时清晰。是因为我们到了该为自己负责的年纪了吗?这人生荒凉的,没有人知道答案。
那些小时候和我们一起打闹,玩耍,穿一条裤子的人呢?那些信誓旦旦要做一辈子闺蜜一辈子兄弟的人呢?我们是否越长大越孤单,在人越多的地方越感到孤独,夜深人静的时候,翻翻满满当当的好友列表,却找不到一个能交心聊天的人。是啊,往昔的这些人儿都去哪了呢,千百年了,我们只听说过一个莫逆之交,一个高山流水,或许正如《监狱风云》的主题曲唱道: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物换星移,朝代更迭,就连那人们以为最为永恒的爱情,千古传诵的不大都是悲剧吗?真正永恒不变的只有这山河大地,星辰大海。
以前自己只喜欢那江南婉约的山水,现在倒开始慢慢喜欢那西北的荒凉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白鹿原》里黄土高原上的千沟万壑,还有中国佛教的圣地敦煌…….以后啊一定得去看看,看看那河西走廊,看看那支撑起汉唐盛世的古丝绸之路,看看那曾经孕育楼兰古国的大漠腹地。开始渐渐理解写出《撒哈拉的故事》的三毛了,为何非要把最最美好的年月留在那荒凉的不毛之地。
夜深了,窗外的国道车流如虹,还是有人在忙于奔走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