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吗,这才是生活吧
我叫睿心,今年29岁,开了一家意大利风情的披萨小店,在这座没有海水的Z城刚满2年。现在过的很安稳,他几乎每天都会在楼下等我,送我到店里,偶尔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也会一起看电影看喷泉。
那个刚装修好的我们的家,户主上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墙上挂着是他牵着我的手一起在海边看日出的婚纱照。一切,幸福的刚刚好。他很喜欢奇异果,所以现在我默默研究着新品—奇异果之爱。
十字路口的姑娘
晚上7点30分左右,他来迟了,捧着一束我最爱的蓝色妖姬,急得满头大汗。我笑着迎上去,递纸巾。他跟着我进了店里的一个办公房间,帮我解下围裙,轻轻抱我,在我耳边说道:“我迟到了”。
华灯初上,大道上川流不息。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我往窗外一看,发现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生边打电话边哭着走过来。斑马线附近的路边,她慢慢坐下地上,把手里的蛋糕盒放在一旁,还在打着电话。不一会儿,她收起电话,深深地把头埋进臂弯里,长发垂下,看不清。
我心里一惊,想要摇下车窗。然而,刚抬起手,红灯过了,他没有留意我的动作便往前行驶。很快他观察到我神色不对劲,放慢车速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开始和他讨论今晚吃什么,夜场电影看哪一部。
她一定有故事
吃完饭,我回店里查看一下今天的账单。门被打开了,居然是我在十字路口看到的那个女生,正是那身蓝色长裙,在灯光下一看,是棉麻料的。长发别在两耳后,背着糖果红的背包,她神色不太自然,提着蛋糕和一个纸袋子慢慢走进来。
那一刻,我感觉,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姑娘。她直接走到柜台前,微红的眼睛看着我说“请问有什么饮品?”声音带着微微抽泣后的鼻音。我把饮品单递给她,她垂下眼帘,细细看着,然后点了杯橙汁,又抬起头问我有什么甜品。
她的眼睫毛真长,我在留神地看着她,她这么一问,突然忘记了她问什么,张张口说不出。她忽然又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蛋糕,自言自语:“对哦,我已经有了。”然后,她轻声说不用了,便走到距离柜台最近的那张桌子坐下,把手中的蛋糕放在桌面,我才发现那是一个礼物袋。淡白色翻盖式礼物袋,手提的那片是花瓣边缘,底下有数条渐变色的粉色、淡灰色,简单大方。
缺角的蛋糕,不圆满的爱情
店里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情侣,另外一桌便是她。她还在细心地把蛋糕从盒子里拿出来了,但是面上的水果全掉在一边,蛋糕已经花了,而且还缺角,应该是路上摔了一跤吧。唯独那块白色巧克力挺立着,如主人般柔弱却透露着一股倔强。
我端着橙汁走近她,轻轻放在桌面,她没有抬头,继续拆着装刀叉的袋子。我便走开了,现在的她,应该需要静一静。我走回柜台,看着她有些削肩的背影,瘦弱而落寞。
突然,她坐直身体,一直狂吃蛋糕。我有点疑惑了,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抬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停下狂吃的节奏,低着头,在颤抖着。我心里一酸,想过去和她聊聊天,但是又怕唐突了她。
我在等
2年前,我从别的城市来到Z城,也是这个位置。一个人坐着,面无表情望向门外。
我在等。
桌上一大堆食物,我一口未吃,但是我知道我点的披萨,甜品还有饮品一定没有上完,但是店主却没给我做那些餐点。终于,在11点的时候,等到了他。他没有说话,坐在我对面,狂吃起来。我抢过他手中的橙汁,一口气喝完了。
那个他,就是忽然在耳边响起“靓女,请问这款披萨好吃不?”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又凑到我身边,嬉皮笑脸说道:“靓女,我要打包十个,拿回去给我老婆吃。”我笑了笑推开他,让他再等一会儿,很快就关店了。他像个小孩子般抱怨,都让你这几天别开店了,陪你去成都好好玩几天又不肯,然后又乖乖走了出去。
我就是在这个位置等来了他,那晚也认识了店主姐姐,她要去大城市追求人生的意义时,我毫不犹豫地来到这个城市,接手了这个小店。我想,我的奋不顾身不过因为他在这里,只不过因为两个人都想要并且努力去争取存在彼此的未来。而她呢,好像是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着白茫茫的未知。
多希望她和我一样幸运
就这样,我看着她狂吃、发呆、颤抖着哭泣,再狂吃、继续发呆、又开始颤抖,重复了好多次。店里的音乐那首“身不由己”到“我们的纪念”,越来越悲痛。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间断和依稀听到她压低的声音,充满卑微的祈求:“就见一次,最后一次!”然后,她像是全身停顿了一下,又放下手机。
不一会儿,我听见了小声的抽泣声。她能哭出声来,该是有多难过,实属不易吧。对于她的悲伤,我无能为力,只能祝福她能见到她想见到的人。
原来红着眼睛的微笑,也可以很美
后来我走出店陪陪他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发现桌上的蛋糕没有了,那杯橙汁似乎没有喝过,她正盯着留下的一片巧克力发呆,上面模模糊糊的是一些字。
我路过她的身边,泪痕未干。
一个姑娘,是有多难过,才会一个人吃掉一个蛋糕。
她突然站起身,把那杯橙汁喝了一大半,然后向我走来。她毫不掩饰自己哭过,长长的眼睫毛上泪珠闪闪,充满祈求地问:“你好,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帮我拍张照片吗?”
我点点头,便拿出手机,走到她位置上。我看见她戴上了生日帽,觉得之前的猜测错了,不假思索问了一句,你今天生日吗?可是问过,我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她迟疑了一会,没有回答,又拿起那片白色巧克力,请我帮忙。这次我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黑色的字:航,生日快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僵硬的笑容。我举起手机,有些担心。我很少帮别人拍照,怕拍的不好看。她像是思考了两秒,又侧过脸做亲吻那片巧克力的姿势,我机械性地按下键,拍了数张照片。照片上的她,看起来笑的听开心,可是细看,便可见到眼底的那片微微红肿。
傻孩子,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
她站起身不停地说谢谢,又让我加她的微信发给她。她一句一字:“L,sky···”后面是四个数字,应该是生日纪念日之类的;然后把钱递给我,说了一句:“谢谢你,我知道你放了不少糖,可还是觉得酸。”我愣了一下,看着她回座位收拾桌上的蛋糕盒,然后提着走出门口。
那些糖,始终没能甜到她的心。
很多时候的爱,不止距离着一座城
看完午夜场回到家,我发现她已经加我微信了,还发了句晚上好,那时是十一点。我看了看手表,凌晨2点,我试探性地回复:你好啊,不好意思,我去看电影了没注意微信。
不一会儿,消息声响起,她果然没睡。
那一夜,没有聊多少,她只是简单地说她从G市过来的,想要挽回前任,但是才发现她来了这座小城,前任已经有了现任,并且和现任去了G市过生日。我欣赏她的执着,但是也心疼她的执着。千山万水寻找的答案,不一定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幸运的人不多,我是其中一个,但是我却不能保证她也是其中一个。
那一晚,我失眠了,一直回想着,她说,知道了不可能,但是还是会等,见一面就好。我该怎么和她说,不见不贱呢?或者见一面,也是解开她心结的唯一方式。
第二天,我把做成的第一个奇异果之爱给他试味道。他说很甜,可是我明明没有放糖。
放了糖,很酸
不放糖,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