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雨后的早晨,很清亮,也很寂静,还很冷。
清亮的是草,寂静的也是草。
因为被雨打湿了,异常显眼,如果不抬头看天,不会知道这么亮的枯草丛上面的天空其实是灰色的。
草已经黄了一整个秋天,还要黄一整个冬天。
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阳光,也没有风。
湿漉漉的大地,每一株枯草,枯草上的每一滴露水都在安安静静地告诉你一个字,冷。
打开窗户,冷风强势不留情的灌了进来,看一眼未亮全的世界。又是一个一天都像早晨的日子。
屋前一草从上挂了很多小水珠,一颗一颗随时都要从草尖上滑落。
因为没有强风掠过,没有人走过,水滴就这样挂在了草尖。
像随时准备离开,但又长久的停留,俨然已经和草尖成为一体。
也许迟迟未落的水珠在下一个不经意的寒夜里就和草尖一起结成了冰了吧。
偶尔有几声鸟叫,伴着常年不休的溪水声。
有雾从四面八方的山上飘来,枯草的上空浮了一层,远处的山慢慢消失,房子也慢慢的被浓厚的雾吞噬。
再瞥一眼世界,小的一伸手就能触到世界的尽头。
对面浓雾里传来嘎吱的木门声,接着有盆被敲击的声音,那么清晰的划破浓雾传进了耳朵。
又是一声嘎吱的木门声。
随后是鸭子的叫声和拍打翅膀的声音。
黑衣黑裤的白发老人背微驼,半拄着长长的竹竿,身后是浓雾,身前是一群一摇一摆犹犹豫豫不知道要去哪的鸭子,伸着脖子嘎嘎地叫着。
老人看着路面上的鸭子,偶尔轻声吆喝,偶尔拦住想往道路边上走的鸭子。动作轻慢又娴熟,像极了周围那缓缓蔓延的雾。
老人和鸭子一起走进了浓雾,慢慢的只能听见细小的嘎嘎声,然后就又只有常年不休的溪水声了。
想占据每一个角落的浓雾还在不停地四下蔓延,不紧不慢。
近处灌木丛里传来一两声鸟叫,好一会儿才找到它的身影,偏头偏脑的,所到之处滴落许多水珠。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告诉你,时间在走。
做饭,吃饭,打扫,上班。
穿行在浓雾中。
下班。
窗外依旧雾深草枯。
钟表依旧滴答。
正对窗户的枯草尖上有颗水珠光很亮,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从草尖上滑落,草尖受到了惊吓,幅度很大地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