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是很好奇,那些蜷缩在城市角落的小店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在那些虽说不至于脏乱差,但也绝算不上干净的街角,往往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人用一根头绳就能把头发盘起来,身上穿着某个鸡精或者酱油品牌搞宣传送的围裙,通常都是红色的,在夹着公文包来回穿梭的西装革履里格外扎眼。一副格子套袖,三分之一已经被油渍染的变了色。起风的时候顾不上整理吹了满脸的碎发,赶紧去盖住眼前的家伙什儿。
男人也是红围裙,有的嘴里还叼根烟,眼睛时不时的因为嘴巴的吮吸而眯起来。如果抽到一半有人来了,就赶紧再猛吸两口,然后就着手边的案板把烟碾灭。男人烙饼,女人煎蛋,两个人头也不抬,一句话也不说,三两分钟就能把吃的给做出来。然后男人继续点着他的烟,女人扯下头绳重新梳个头,手就是梳子。
负一楼的小吃城下面竟然还有一层,A4的纸上,红色马克笔写的“断码清仓”,像巨大的抓手,想尽可能多的抓住几个人的眼球。守摊儿的大多是老板娘,腰间别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看上去有很多夹层,大巴车售票员常背的那种,分着放一百的、五十的,零的、整的。坐在沙发上吃螺狮粉,用手机看热播的这个传那个传。
其实都算不上店主,摊位是用各色各样的门帘儿挡起来的小隔间。等到一有人掀门帘儿进来了,就得赶紧咽下嘴里那一口,挤出一句“看好了试试哈”,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有没舔着的油,更别说万一咽急了烫到口。还有的老板娘,摊子前面全都是十元一件,二十元一件的牌子。这样的老板娘就不抬头了,她就安心看她的电视剧,吃她的土豆粉米粉凉粉螺狮粉,坐等有人看好了收钱就是了。可是也没见有人停下来挑挑选选。
这些每次路过都觉得要倒闭了的店,每次路过都还在。留意的多了就发现,确实有大早上穿着套装来等这三五分钟早饭的人,在男人烙饼女人煎蛋的时候,从包里摸出一把小剪刀剪掉袖口的线头。也有拎着黑色塑料袋刚从地下服装城走出来,互相嘀咕着哪家店主好讲价,下次再来讲多少的结伴人。
原来这些看起来快要倒闭了的经营,这些不光鲜不亮丽的市井烟火,是太多人日夜为继的生活。而且任何一种生活,你都没有嗤之以鼻的资格。就是因为生活对折磨人的把戏乐此不疲,所以拼尽全力想跟它打平手的人才那么多。
突然想起之前看的《三十二》,九十多岁的老阿妈,一个人担着两个水桶,小步小步地挪到河边,用水瓢一勺一勺舀着河里的水,时不时地就得停一会儿直直腰,两只小桶也从来不敢装满,一步一步何止蹒跚。小房子都算不上家徒四壁,“阿妈,钱够花吗?”“够,怎么不够,多了多花,少了少花嘛。”多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月一百块钱,自己徒步几十里山路去政府领。
即便如此,老人还是说,“这世界这么好,就是吃野东西也得多看两眼”。那一刻才觉得,这世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活着,承受着我们难以体会的苦难。我不敢说老人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可那份对明天的斑驳的期待,着实令人感动。
人生这场百年的修炼,不知你心灵的道行是深是浅?不论是谁,总有他望尘莫及的生活,也总有他被别人羡慕的优越。你的心就是你看世界的镜子,是去映照美丽,还是碎成碴子鲜血淋漓,全靠你自己。
终于腾出了一个晚上,去看了心心念的音乐喷泉。这个时候的海边,天气真是刚刚好,光看那些骑着双人自行车,头发还恣意飘起来的人,就知道。还有靠着围栏往海里抛鱼竿的大叔大爷,你上去问他有没有鱼上钩,他也不回头,咂一口嘴里的烟,不紧不慢地回答你“总会钓到的嘛”。拿手机忙着拍照的人反倒成了风景,一个个都像在暗夜的灯光下跳舞。
辗转了几个小时的地铁和公交回学校,门口卖夜宵的小店生意还正好,所有的食物都冒着清早豆浆般的热气,像极了温温热热的拥抱。回寝看看一天没晒太阳的小花儿又开了一个苞,突然觉得被整个世界的幸福环绕。
人生的确有很多行且益坚,只希望有人在等你的晚安,希望明天的太阳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