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浓浓的香

“我不吃牛肉!”一个小女孩很稚嫩的声音传过来,声音很大,透着生气和任性。一旁年轻的妈妈还柔声的劝着:“乖,牛肉多香啊,吃完我带你去公园。”

我低头吃着饭,听着邻桌小女孩的声音,真羡慕现在的孩子,各种玩具,美食应有尽有,我小时候如果能享受一顿牛肉大餐,那种喜悦和兴奋,不亚于过年。

也就是刚刚能记事的年龄,脑子里根本没有“肉”的概念,和大人吃一样的玉米面饼子。如果眯起眼睛回味一下,味道真是不错。尤其刚出锅的,颜色金黄金黄的,上面还有妈妈淡淡的指印,掀开锅盖,热气冒出,玉米的清香漫开来,妈妈给我掰了一块,好热,就用两只手来回倒着,抽空咬上一口,真香,关键是抗饿。

记得第一次吃牛肉还是因为生产队里一头牛的病故,还亲眼目睹这头牛怎样由一头牛成为了一堆肉。

那天,爷爷叫住正要出去玩的我:“过来,过来,跟爷爷来,一会给你个好玩的东西。”有好玩的,我当然高兴,就一蹦一跳的跟着去了。

到了场院里,只见几个人已经在那忙碌,一个人拿着很长的刀,正在割牛的脖子,血流出来,我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我好像能感觉到疼(其实牛已经不可能感觉不到疼了,那时候健康的牛是不舍得杀的,只有断气或者病重的牛才舍得杀掉)。牛被一块一块的分割,每户都能分到,家家户户就像又过了一次年。我也拿到了好玩的东西,用牛的膀胱充满气,一个肉的气球。有这东西玩,就很自豪的,因为太少,毕竟队里的牛几年也不会死一头。

我家理所当然的也分到一份牛肉,由于爷爷是队里的饲养员,还多分到一份牛骨,奶奶在家早准备好,就等着生火了。

等待真是一种煎熬,我搬一个小凳子,两手托着腮,看着锅里的肉,想象着牛肉的美味,不自觉的咽着口水,一旁的爷爷逗着我:“看你这馋猫样,一会管你个小辫子朝天,看你还馋不。”

真漫长啊!好不容易肉熟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没等肉凉透,抓过来就吃,哇!总算知道了肉的滋味,吃到嘴里的牛肉软中带硬,味道油而不腻,肉丝滑嫩爽口,真是天下第一的珍馐美味,从此知道了什么叫唇齿留香,回味无穷。那牛肉的香瞬间印在记忆的深处,一直到今天,还没有哪里的牛肉能超过记忆深处的肉香。

那时候不仅吃肉的机会很少,零食也是奢望,最难捱的是冬天,大冷的天只好在屋子里玩,妈妈太忙,没太多的时间陪我们,每次弟弟闹的凶了,妈妈就给我们崩爆米花,在那时候的冬天,这就是我们唯一的零食,就这一个冬天也就做两三次。

捱过冬天,我们的好日子就来到了,开春就可以跟着大点的孩子去地里找矛草还没长出的花穗(方言叫谷迪),很嫩,吃到嘴里有点淡淡的甜,小孩子们乐此不疲的拔着,每次都要把荷包装的满满的才肯回家。

生活是清苦的,大自然却是慷慨的,从春到秋,源源不断为我们赠送着:飘香的槐花 ,好吃的榆钱,还有沟边河沿无处不在的野桑葚,野葡萄,大自然就是我们天然的果园。

时间一晃过去了很多年,不知肉味的年代已成为历史,如果把这种事说给孩子听,他们肯定和听天方夜谭的故事一样。是啊,这种经历毕竟离他们很遥远,他们没有经历,他们的孩子更不会经历,不堪的历史已成为过去,向前看只能越来越好。

过去的已经过去,可是留在记忆深处的回味永远不会泯灭,那树林里的嬉戏打闹,欢声笑语,那浓浓的牛肉香,仿佛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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