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叶,一枝一叶总关情。
深秋,是看叶的季节。那些秋天的落叶树,换上绚丽的衣服,站在秋风里,倒比那些常绿树有魅力。
孩子奶奶住在一个小镇,每个周末,我们都要回去一趟。
上个周末回去,孩子爸去午睡了,我想去附近的田园庄园拍秋叶,就对婆婆说:“妈,我要去庄园里照相,你想不想去走走?”
婆婆说:“要得,等我换件衣服,你给我照几张相。”
婆婆这么爽快地答应,还要给我当模特,我自然十分开心。跟她进卧室找衣服。她打开衣柜门,取出一个花套子,再掀开套子取出一件黑色长款昵子大衣。我一脸惊奇地看着她这个花花的衣服套子,问是哪里买的。婆婆笑着说:“我用旧垫单缝的,套上遮灰。”婆婆边说边利索地穿上她的昵子大衣,不是我以前买给她的那些,是件新衣服,两襟镶了一圈金线边,前面一排白色的纽扣。
婆婆问我:“穿这件可不可以?”我说:“好看的啊,很合身,谁买的呢?”她说是我小姑子前几天才买给她的,大姑子说她穿太年轻化了。我说:“年轻才好嘛!”婆婆说那就穿这件去,又在衣柜里取出一块洁白的新头巾戴在头上,刚好把衣服上那排显眼的扣子遮住,衣服显然比先前更适合她了。我一看,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精精神神的老人。然后我们愉快地出门了。
从小区出来,穿过一条马路,对面是小镇广场,广场后面是庄园。我们经过广场,走过一池秋水上的红色木桥时,我让婆婆手扶栏杆,侧身站着,目视前方,我给她拍照。她配合得很好,只是边照边跟我说:“人老了,照下相来也不好看了。”我说:“好看的,不信你看。”边说边把相机递给她看,她看了夸我会照。
经过几棵樱花树时,我看到一地红红黄黄的落叶,很有秋意,问婆婆:“妈,可以坐在草地上照一张吗?”我怕她像我妈一样膝关节疼,站起站落费力,结果她轻松地坐在落叶上,并且已经掌握了拍照的要领,也不看镜头,双手抱膝目视前方,我蹲下身来,快速拍了几张。然后伸手想拉她起来,结果她不要拉,利索地站起来了。对我说:“以前看到那些老人坐凳子,腿脚不灵便,重重地‘咚’的一声坐下去,转眼就过到自己了。”其实她的动作一点也不笨重,尽管也小病小痛不断,长期离不开药,但七十六岁的人,能有这样的精神状态,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婆婆是个健谈的人,跟她在一起,只需聆听,偶尔插几句话就好,我们一路聊着天走到了田园庄园。
庄园里的那些枫叶、樱花叶树树秋色,如痴如醉,树下落叶满地,秋意盎然。我一边欣赏着这醉人的秋色,一边寻觅着适合拍照的景点给婆婆拍照。让她站在一排枫树下栅栏边,或坐在枫树下的长椅上,或走在落叶满径的小路上,或站在樱花树下抬头望叶……
我们在深秋的这些树下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看了秋叶,拍了照片,我们就回去了。到家后,我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在手机里,又从微信上把照片发给婆婆,她很喜欢。我知道等她星期一去清真寺学习,她一定要把照片拿给她的老闺蜜们看,当人家夸拍得好时,她一定会自豪地说:“是我家娟给我拍的。”当人家问:“娟是谁啊!”她会说:“就是我家二儿媳妇嘛。”就像以往我给她买的每一件衣服,她都要在亲戚朋友面前显摆一下。所以呢,我也就喜欢给她买衣服,因为千金难买是老人的开心。
在秋天的背景里,在我的取景框里,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里,片片秋叶都有情。
忽然发现,我喜欢给人拍照,恰好婆婆喜欢照相,我们真是一对好搭档。心里想着,等我回城后,再去给她买件驼色的大衣,和秋色更配,到时候再带她来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