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知道有多气吗？到现在我都没回复他一条消息。”李茗坐在食堂油腻腻的椅子上，气愤地说。
“他和你解释了吗？”坐在对面的王漓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我才不会给他机会解释呢！都是借口。”
“那他要是和你分手怎么办？”
“分就分咯。有什么大不了的。”李茗满不在乎撇撇嘴。
“真的？好歹你们也谈了半年了啊。”王漓做出吃惊的表情。
“半年又怎样？还不是抵不过所谓的一见钟情。男人都是一个样，见色起意。”李茗低下头用筷子把黄豆一颗颗的挑出去。
王漓赞成的点点头，继续吃饭。
“仔细想想，实在该分。渣男都是渣到底的，绝对不能心软给机会。”李茗挑完豆，用筷子用力地碾一颗黄豆，仿佛那不是豆而是她男友。
“嗯。”王漓嚼着饭菜，应了声。
这时，李茗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李茗赶紧抓起手机查看，下一秒，她的眉眼便舒展开来，嘴角也轻轻抿起，但只一瞬，又故意皱起了眉头，扁着嘴。
王漓察觉出了什么，试探的问：“他给你发消息了？”
“嗯啊。”李茗的视线始终在手机屏幕上。
紧跟着，又响起了几声提示音。
“你要回复他？他连电话都不打，不觉得很没诚意吗？”
“没有啊。昨晚他已经给我打了九个电话，我都没接而已。”
“所以其实你昨天就已经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当然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他啊。不过如果他要是再给我打电话的话也许我就会接。”李茗盯着手机始终没有抬头，脸上的伪装渐渐全部消散，嘴角上扬。
“你查出那个女生是谁了吗？”
“啊？查……倒是没查，这怎么查？我只知道他叫她‘丽’。啊，一说到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理他了。”眉头一皱，丢下手机，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王漓笑：“这么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撅嘴的。”
“唉，我也受不了自己。小漓，我是不是有病啊？他都这样对我了，我还天天想着他。”
“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那怎么办？”
突然，一个男生跑了过来，站在李茗面前气都没喘匀就开始说：“茗，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背叛你，你要相信我。那个‘漓’是我一个表妹的名字，以前我经常和她玩，喊习惯了。真的，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
李茗对他的出现着实给吓到了，因为他们并非在同一间学校上学，两所学校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
“熙洛，你……”李茗激动得扑上去抱住了男生。
“你不生气啦？”
李茗使劲摇头，眼眶热热的，说：“不生气了。你都翘课来找我了，我怎么敢生气。”
男生笑了，反手紧紧拥住李茗。同时，他看到了王漓，顿时身体僵住了。
王漓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像个陌生的看客。
没多久，李茗松开手，开心地向王漓介绍说：“看，他就是我跟你说的熙洛，梁熙洛。”
“嗯。你给我见过照片了。”
“是不是本人更帅些？”
“嗯。”
“熙洛，她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小漓，我的死党，来到这里我第一个认识的就是她。”
“呵呵，你好。”男生强颜欢笑，有些狼狈。
王漓没说话，淡淡地点了点头。
“熙洛，你坐下。肯定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打。”
李茗走开后，王漓站起来就走。“表哥慢慢吃，表妹就不打扰你们了。”
“漓……”
二
“这都什么啊？表哥和表妹谈恋爱？还有三角恋！你是认真的吗？”西西拿着打印出来的稿件，一脸嫌弃的说。
“现实生活中又不是没有，你别少见多怪。”坐在电脑前的东安淡淡地说，手指依然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
“可是故事又烂俗又狗血，没有可读性，逻辑还不严谨。也就只有你这种中二大宅男才写得出来。”西西轻笑着嘲讽自己的哥哥。
东安没理她。
“你看，李茗这个人物就很有问题啊，跟个三岁小孩一样，傻里傻气的，要说傻白甜，她就只有傻，没有白甜。又二又傻。你是打算让她做女主吗？”
“有句话为兄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其实李茗的原型就是你。”
“……”
西西攥着稿纸反手就在东安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东安依旧不动如山，盯着刺眼的屏幕码字。
“梁东安你发什么间接性羊癫疯啊？我分分钟路转黑信不信？”
“不用转，你早就自然黑了。”
“我猜里面的梁熙洛就是你吧？四处留情连表妹都不放过的渣男！现实中只能通过双手释放天性的单身汪也只能在虚构的世界里过把风流情种的瘾了。”
“那也好过又二又傻的李茗。”
“……”
“什么意思啊？每次叫我来看稿子，说是希望我提修改意见，结果每次都怼我，拿我寻开心是吧？梁东安我真是看透你了！”
“你也没好到哪去吧？每次来你什么时候提过意见？全是吐槽，要不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我没把你赶出去你该对我感恩戴德才是。”
“好啊！梁东安，我现在就去告诉表姐你暗恋她！不谢，报恩而已。”
“西西仙女我错了。”
“哈哈哈哈……”
三
“这对兄妹简直是欢喜冤家。”雨欣看完电子稿后在微信上这样回复王漓。
“哈哈，是啊。不过里面梁东安的‘小说’可是实事。”
“这我知道。——你和他怎么样了？还是那种关系？”
“没有了。我不想伤害李茗。”
“他也同意结束？我猜很难吧？再怎么说你们是亲戚，逢年过节的很容易再见。而且同市，而且他是你朋友的男朋友。”
“难也没办法。好了，不说这事了。烦。”
“那聊什么？聊你的稿子？我觉得没什么毛病。”
“嗯。”
“你怎么了？不开心的样子。”
“这都知道？”王漓有些惊讶。
“对啊，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小说写多了，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了。比如在某个场景，我会说那些话，也许并不是我真正想说的，而是为了让那一幕成为我小说里的一部分。”
“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戏？”
“有点。”
“唔……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身体是自己的，但思想和言行都被人控制了一样，说的话做的事有时候完全不像是自己的。”
“感觉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着自己前进，无法抵抗。”
“呵呵，也许我们其实不存在呢？只是别人笔下的小说。我们说的做的都是别人早就安排好的。”
“你脑洞真大。”王漓笑了。
“哈哈……”
四
“小说里的小说？唔……有点盗梦空间的感觉。”小千看完稿子，对朋友义女说。
写完文章后的义女趴在桌上，手枕着脑袋稍作休息。“试问世人，几分清醒几分醉？”
“少来不正经。——照你这样写，这个故事可以没有尽头的写下去嘛。王漓写梁东安的故事，梁东安写王漓的故事。”
“那就像把圆周率小数点后所有已知的小数都写出来一样没有意义——起码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也是。那你好好休息，稿子我拿走啦。”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