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里修旧书
文 / 钱黎洁
按我在故宫修文物的格式,我把这标题定为《我在屋里修旧书》。
听来是不是充满着…东施效颦的味道呀哈哈哈哈。
这段时间跑步锻炼时,一直在听《蒋勋细说红楼》,他光说《红楼梦》就有好几个版本,我总是能从中得到不同的收获。
前几天回家拿起那套旧书翻起来,这是N次搬家后留下的唯一一套《红楼梦》了。
其他的在多年的颠沛流离中优胜劣汰掉了,现在还能跟着我的书,都是N次斟酌纠结后的珍爱品了。
这套书是二十多年前,厚着脸皮从一个长辈那边要过来的,1974年的版本。
随着年月增长,书也更加发黄变旧,特别书脊上,有纸片陆续斑驳掉落,颇有种风烛残年的意味。
曾经看到过一个专题片,讲在图书馆做古籍修复工作的古籍修复师。
他们指尖的技艺,穿越在毫米与千年间。
那是一个神奇的群体,也就是给古籍看病的,而粘贴残破页面的浆糊也是要亲手打出来的,那一套修复工具更是叹为观止。
而我昨天修复的这套《红楼梦》,其实就是把封面修修好而已。
把书拿出来,先给他的现状拍个照,最后好做个对比。
修复旧书其实就是对其做个或大或小的手术,所以接下来逐本仔细看过后判断下其“伤势”,以及治疗方案和手术工具。
接着我家里所有与之相关的工具拿出来,摆上桌。
下一步就是把原书上的“绷带”啥的拆掉,小心翼翼地,期间不断有纸片纸屑掉落,必须小心地收好,标记好。
每本书病症不同,所以手术方案也不同,本着先局部再整体的原则,先把碎片一点点粘贴复原,然后搁置一边让其自然晾干粘牢。
最后再用“大绷带”将其封面书脊一体定型,定型困难户就用大夹子逼迫就范,没点规矩不行的呀哈哈哈哈哈。
一洋看着问,你这次不用熨斗吗?
艾玛,他居然还有早前的记忆。
一洋小学时,开学只两三个月,他的课本作业本一定破破烂烂,页面卷曲不堪了。
那些年,每学期我都要帮他修一到两次书,先把书页用熨斗烫平,然后封面书脊一本本重新整理成型。
这个不用熨烫啊,你看页面还是平整的,就是“外套”有点破旧了。
也就俩小时左右,一套四本都让我整服帖了,只是整体拍照看不出来太大差异,其实工作量挺大的哈哈哈。
一洋继续看着,不解地问,这修书有啥深意吗?
我突然语塞,想了想就说,只能表示我比较珍爱这套书。
他哦了一声,应该还是理解不了的。
在他们眼里,书是相对便宜的东西,破了旧了想看可以再买,就像家电坏了就换新,不值得修。
可是,看过的书里是会有曾经的痕迹,而我们之所以深爱某本书,一定是在里面看到过自己。
我们珍爱它,是因为珍爱着曾经的自己。
这是个很少有孩子会认真看纸质书的时代,纸质小说看得更少。
那天有人见我的运动软件上昵称为秀米,问我有典故吗。
我随口说,生在无锡,山清水秀的鱼米之乡嘛。
哦哦,那边恍然大悟的样子。
哈哈哈你真的相信?骗你的!
我继续说,当代作家格非的江南三部曲的第一部《人面桃花》,其大女主叫秀米,是个极不寻常的女子,这个人物的几个标签与我极为相似,故我昵称为秀米。
哪些关键词?
真的想知道,自己看书去。我笑着说。
时已处暑,已经入秋,但依然高温下没大事就不出门了。
于是发发呆,假模假样看看书修修书的,多么逍遥自在的时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