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东江湖白廊镇龙溪社区,社区二十四个村民小组,龙溪洞最尾端一个小山村~打子垅组。
自母亲一五年驾鹤停泊老家西山,每到清明时节必去祭拜;堂兄今年特邀走访原蔸坪村组,拍下许多人物动态,村庄变迁,要我写下此篇,以飧父老乡亲。
一,老父打赖
离清明还有一星期前,把回老家的事情告诉父亲,他满心欢喜,内心喝了蜜一样,归心似箭;回老家对于他来说有一种永远解不开的情结。
父亲今年八十有四,到老家三天后不肯与我同行回来,他要“耍赖”留下十天半个月,到了随心所欲,随遇而安的境地。
二,母亲嘱托
母亲在世弥留之即非要葬于老家西山祖坟中,我顺从她的遗嘱,把她安放在那座先祖聚集的地方。
母亲回忆她嫁到打子垅唯一信念,说那里的人们纯朴,真实,善良,敦厚;她最先看中我愠性慈爱的阿婆,让她坚信父亲老实沉稳和善良。
三,老家印象
说起家乡的记忆,只能用
石头穷起打补崽
土地瘦的无神采
青山绿水云雾罩
父老乡亲太实在
来概括那片贫脊的大山;人们坚持守护家园,为生存处在水生火热之中。
我随阿婆和二伯父生活了九年,是一生中抹不去的辛酸记忆,一日两餐,就着现代人追求的纯天然绿色食品。
四,蔸坪学院
母亲参加工作到龙溪乡政府,驻队火头坳,已经是半世纪前的事,听她聊起哪些事让人哽咽;当时她怀着我在火头坳边工作边进行胎教,我第一所学院在那里毕业;母亲描述生下我时六斤六两,一身黄毛像猴子,我断定不像猴子,肯定像个巨型毛毛虫。
五,玄鸟翻译
清明时节,玄鸟归来,清晨被屋背风景树丛中富丽鸟歌声叫醒,发出“哦,哦,你们都回来了。”的问候,我试着录音,甚至走到他舍下想与其对话,他可能忘记充话费,我等了三个早晨始终没有消息输出。傍晚时分他会“哦……嗬……”叫声提醒劳作的人们天黑了。
长尾窝枭鸟从眼前掠过,俯冲的样子形成道道孤形,沙哑的声音划破山岚,“叽娇乖,叽娇乖。”地叫唤,祝愿大地生灵身体娇贵安宁。
“箍箍”是斑鸠发出轻柔的求偶声,有抱一抱,亲一亲的味道;也有告诉人们到了下种时节“布谷,布谷”的长鸣,回荡山里。
六,吃了“嘿嘿”
“嘿嘿”是爬山时产生的土特产,气力不足所发出的喘息声,脚力不好时出气不均,嘿过不停;过去家乡老人对差劳力的戏说,“陋巴军,吃了嘿嘿。”。
这次蔸坪行到小洞,火头坳,还有平头岭我都尝过“嘿嘿”的味道,大山里出来的人让我情何以堪?
七,糯米糍粑
清明抖糍粑老家有传统,还未去家乡,大堂兄把清明糍粑先喂了微信,晒满竹凉板。
到家后增加了青花糍粑,以豇豆作馅;乔麦糍粑用茶油炸的金黄,火龛里煨红薯冒出诱人的薯香。
八,接大姐大
过去大姐和姐夫听说兄弟们回家过清明,会凑好时间从山的后面翻过来相聚,再后来姐夫骑摩托卡送大姐过来,如今“命令”侄儿小车接送,大姐大了,老了。
随车至姐夫家,本应立马上车回往,农村里讲礼,怎么都要“补宗”喝杯茶,一阵忙呼,甜醪糟煮荷包蛋端上来,礼仪有嘉,老礼施尽,方才动身。
九,尨族龙种
小时候家乡人总用“尨族”咄落狗,现在才知道那是对狗的尊称,狗是山里人们的守护神,梅山教猎户把他们当神,我们应该敬畏地称他“尨族龙种”。
大山里长大的我深知狗特性,抚摸狗龙骨脊背代表友好,轻轻按摩头骨中心的胪槽会使它全身放松;抱着平头岭的大灰狗粘了一身狗毛,自认为是捡了狗财气。
十,天然蜂蜜
大山里天然物产特别多,蜂蜜是特殊的一种,冬季里观察鸟不沾树上的花便可找到野生蜂巢,逮住蜂王,安个家饲养便会全心全意为人们制造甜蜜的生活。
当走入养蜂专业户家时,边舀了三分之一杯蜂蜜泡水,边调侃说“到我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喝杯蜂蜜水解解渴。”,亲情乡亲溶入其中,是我一生喝过最浓烈的一杯琼浆。
十一,家乡古物
家乡古老民居,除少数抖红泥杉皮作瓦外,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泥砖瓦房,远离大都市的钢筋丛林,楼层一般为两层,冬暖夏凉。
我观察过家乡独具特色的建筑古物,在人字檐顶上挂着的“鳌公”,他是传说中“龙生九子,独占鳌头。”,龙头龟身鱼尾,是家乡最具特色的吉祥图腾。
上门墩浏览过很多,但用八卦中水火图案的显得很特别,它代表着当时时局所处于的状况;门墩内的鱼尾寓示着家里年年有余有剩。
十二,家乡老牛
生产队时牛放漂是在割了晚稻至下秧田,牛是庄稼人的宝,他才是为农民服务的楷模。
他们悠闲地啃着草,见到我们“哞哞”地打招呼;幼小画面中所呈现的牛力大无穷,健硕无比,如今种田少,下岗离职变成菜牛饲养,当年犁田时骂牛是“老虎背地”,现今摆上餐桌狼吞虎咽,却成了人们的美味佳肴。
十三,山花烂漫
大山里植物特别多,春季到来,竹林中春笋冒出来,花满山岗田野,多数能认识,刺皂角开黄花,雀粒籽树满树雪白,桐树花开的热烈,梓茅花开的浪漫,金樱子素白带刺等等;特别提到家乡称之为清明花的品种,它有红色,金黄色,粉红色,淡紫色,还有钛白色;叫法有映山红,杜鹃,踟蹰等;孩提时把蕊去掉摘来吃,味道酸甜,舌胎染乌;大人们说吃多了会耳聋,后来见到它也尝尝。
十四,酿酒文化
家乡的酒像家乡的人,醇厚绵柔,温和适度;以当地出产的糯米作为主要原材料,以红醪草做酒曲发酵,掺入熟红薯干,老包谷米或红高梁,一般不经过蒸馏,蒸馏过后的土烧酒也会泡上炒黑豆,红枣,杨梅,金樱子之类。
家乡的酒不能用度数衡量它的品质,第一用舍得;第二用亲切;第三用热情;混合在一起,便组成了天地人和。
家乡大部分人家会在重阳节蒸酒,妇女们都是酿酒俚手,她们会根据自己男人的喜好,酿制各种杂粮酒;夜里让辛苦劳作一天的自家男人喝上一碗,借着效力在温暖的被窝中揭竿而起,摸索原始的性福,在性福里找到幸福,创造幸福。
十五,此情此景
狗摇着尾巴迎送,鹅拖着堂兄的裤腿,小路荆棘拉拉扯扯不让我们离开。
从火头坳小路下来,落叶铺满崎岖陡峭的山路,我一滑,重重地用屁股在山道上戳了个印记,“山神!我来过,这是我签到的戳印。”。
十六,那山那水
忘不了,清晨冒出炊烟;忘不了,山路陪伴小溪;忘不了,牛哞哞地招呼;也忘不了那玄鸟清脆的问候。
忘不了,路边花开盛况;忘不了,白云深处人家;忘不了,竹弯弯地鞠躬;更忘不了那纯洁善良的乡亲。
忘不了,时光飞逝过往;忘不了,岁月变迁留守;忘不了,酒酽酽地味道;再忘不了那先祖传承的地方。
忘不了,白发父老皱纹;忘不了,乡音母语韵味;忘不了,祖谆谆地教诲;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
十七,乡里乡亲
家乡行已经结束,回味这三天巡游过程,每到一个村寨垅坳父老乡亲相当欢迎,特别热情,捧出他们最美味的佳肴,温热他们最美味的陈酿,献出他们最高的礼仪来招待我俩兄弟。
感恩家乡人们热忱地招待,感恩那片深沉的土地,感恩父老乡亲的坚守,感恩孕育滋养我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十八,也说乡愁
乡愁是什么?有人说是幸福,也有人说是忧伤;有人说是民居,也有人说是情感;有人说是村里那些风景树,也有人说是路边那块石头;有人说是母亲做菜的味道,更有人说是父亲煨茶的醇香;等等。让我说乡愁是一串钥匙,打开家乡任何一把锁,诗,吟不出它的情,歌,谱不出它的曲,文,叙不完它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