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没觉得,上了大学,来了上海,才发现我爱吃面。
俗语说,北方面条,南方米饭。
说我是北方人吧,确实是的,但还北的不够,所以小时候的面是不长吃的,三四天能吃上一次就不错了,还是赶上家里人没时间做饭或懒得做了,正好一锅面就解决一家人的温饱。
那时家里吃面不是为了想吃,而是因为方便。
但其实蛋炒饭之前才一直是我的最爱啊,到现在我会做的也还只限于这个。
面,起源与中国汉代,融营养、美学、史学于一体,以此形成东方食品中一支不可忽视的主流食品,各式面条上百多多种,是色、香、味、形的完美统一。
中国面的花样特别多,汤面,拌面,烩面,刀削面,炸酱面,拉面,炒面,疙瘩面,手擀面,这还只是平常生活常见的。
压擀抻切搓拉担过后再经熏炒烩炸而成花样繁多,品种多样但又极具各地方特色的中国面条:山西的刀削面,北京的炸酱面,兰州的牛肉拉面,重庆的小面,上海扬州的阳春面,四川的担担面,广东的云吞面,武汉的热干面,镇江的锅盖面。
面在吃食上的地位,是名和利都实实的老祖宗,底下支系盘根错乱,有如诸侯割据,独霸一方之阵架。
当时是喜欢吃面,现在是爱吃面。
小时邻居家有一爷爷辈的老头,体态舒朗高大,白里还残透着些黑的胡子证实了他已经在老了老了,人爱闲谈,声音浑厚铿锵,说起话来,真像是一自学成才的高龄男低音,听听他说话也好,管他讲什么对与错呢。
但我对他印象深,是他吃面时的架势特别有意思,家里其他人吃饭都用小碗,单他吃饭时就得用大碗。
刚从锅里捞出来的面,放在大碗里,腾着热气,仿佛祥瑞之气在氤氲,如梦似真,如梦似幻,这时味觉,嗅觉,视觉三者浑成轻度的冲动,老头像是饿得不行了,大碗一端上来就去扑食,一手稳着碗,一手握着筷子,从里到外的给面翻个滚,透透气,碗底的面呢,像是一直被压的压的喘不上气,好不容易翻身上来,就忙着大喘气,热气更甚了。
可再翻多,面就该凉了,这时老头抬手就是挑起一大把面,嘴边吹,面边试探性的往嘴里送,烫度能接受了,于是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还要边摇着头,还是有点儿烫呵,嘴边气不能停,面进口时,发出一阵又一阵响亮的“嚯嚯”声音。
可奇怪的是,在那老头的身上看不见一点进食的欲望,反倒是气象,放肆而富有声色。一阵风狂雨骤之势,一碗面就吃完了。
那老头不是饥不择食,逮什么吃什么,而是在他看来:面就该那样吃,那才有意思,不然还吃什么面,吃个球,吃面的架势该是云吞海吞。
看他吃面,有观瀑布飞流之感。
谈到那老头吃面,我妈是惊叹的,所以我妈就很有疑问不解了:看看人家,也不知道这面他怎么就吃的那么香,那么带劲的,不就碗面吗?
让边上看的人也要忍不住赶紧回去自己下锅面吃吃看,真有那么好吃?
今年暑假在家吃的最多的是我妈做的人工面,我们那边吃面其实没那么多花样,就两种,一是机器做出来的细的挂面,这种吃起来清新寡淡,没味。一是人拿刀一刀一刀切出来的人工面,这种面好吃又不费事。
把面擀好,抻好,叠好,拿起手上的刀一落又一落,就是一长条一长条,浑圆糙实,切好了,往上面洒些面粉,再像洗麻将牌一样,胡乱和在一起,就该下锅了。
吃这面,我从小到大用的都是大碗,因为实在啊,一副土地主的气质。
到了南边,反倒面食我是越吃越欢喜,现在到家第一件事是先跟我妈说好后面几天先吃什么。面条,各样馅的饺子,韭菜盒子,汤圆,炒面(这在我家那是炒面粉,用热水搅拌一下,再加点糖,就能吃了)这些先都过一遍再说。
学校食堂一楼最里面的火腿刀削面是真好吃,七块一份。在那吃了不能说过百碗,但说七八十碗肯定不为过。那儿的姐姐都认识了,常是还没到边上呢,一份火腿刀削面就给点好了,在那边等着做好,看着刀削好像也不复杂,师傅手里拿着一刀片在那快速的削削削,面一片一片的快速落落落,进了热锅,瞬间面就抹上了一种厚重的白,像是焠过一样,捞上来,再加几勺汤底,辣椒油,一些火腿,温柔又繁华啊,一碗好吃的火腿刀削面就做好了。
不过,那儿做面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都不认识了,面的味道也变了,连火腿刀削面都没了,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