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近9时,健走归,商店多已闭门谢客,霓虹闪烁,街面索然。灯下独坐,胡乱翻书,偶得商务印书馆《一面一世界》,勾起面条之思,遂记之。
小城甚喜吃面,城内面馆众多。在众多的面馆之中,我最喜欢去位于老城深处一家名叫x鸡汤刀削面的面馆。
小馆面积不大,操作间加大堂一共约三间房子,服务员加厨师一共两人,两人大概为夫妻。老公掌勺,妻子帮厨之余兼作大堂服务。
店里只卖面条,汤面,干面,素面,肉面。每种面根据添加的食材不同,又细分为鸡蛋面、大肉面、牛肉面等等。每到饭点,小店食客云集,二人灶前堂后,穿梭往来,忙的不亦乐乎。
我爱吃面,因小店距单位食堂相对较远,其实所谓较远,在小城而言走路大概也就20分钟左右的样子,外加日常较忙,我算不得店中的常客,但绝对是忠诚客户之一。
每次到店,无论干湿荤素必点大碗。热面上桌,外加小店自己腌制的,被老板娘切成或丁或丝,长短、粗细均匀的泡菜,以及一头当地特产的独头蒜。每次总能吃的酣畅淋漓,面尽,面汤温度正好,一饮而尽,可谓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小时候,我最讨厌食物之一就是面条,每次放学看见母亲结束劳作从田里早归,就知道今天十之八九要吃面条。因为相对其他饭食,做面条的程序最为复杂,费时费力。
那时候,尽管农村代销点(之后叫小卖铺,现在多改名叫超市)也有加工好的挂面出售,多少不等、贵贱不一。尽管如此,但每次吃面母亲都坚持自己做,原因很简单,省钱。
母亲做面时先用清水将小麦粉或其他如玉米面粉、绿豆面粉等加水,拌匀,用手反复揉压成团,直至面团之中没有干面疙瘩,然后微微发酵。发酵过程中,清洗面板和擀面杖等用具。清洗后的面板擦干,撒上薄薄的面粉。面团在面板上被再次揉压,待软硬适度之后,用擀面杖擀成薄厚均匀的面片。这个过程要不断的加入些许干面粉,以防止面片粘到擀面杖上。
面团被擀成薄厚均匀的面皮之后,被叠在一起,用刀切成粗细均匀的面条,撒上面粉,摊在面板上再次进行短暂的发酵。期间燃起灶火,待铁锅内水沸腾,抖动面条入锅,灶下加火,水再开,面条即可出锅。这个过程中,为防止面在锅中粘在一起、煮成一坨,母亲往往需要一边在灶下加火一边不时用筷子在锅中小心的搅拌。
我不喜欢吃面,每次遇到母亲煮面,我往往早早躲起来,不帮忙,不吃,用这种极其幼稚、不懂事的方式以示抗议。现在想想少不经事,极为荒唐。
喜欢上吃面应该是到县城读初中之后。县城离家约15公里,每周 六天课,周六下课回家,周日下午返回,因无公交,往返皆骑自行车。吃了一周清汤寡水的大灶,到家觉得啥都是美味,包括母亲做的面条。
尤其是母亲做的圆葱鸡蛋面。圆葱切成均匀的葱丝,加油,在锅里炒至半熟,将鸡蛋在碗里打匀,浇在圆葱上,鸡蛋遇热均匀的包裹在圆葱表面,再稍稍加热,圆葱全熟,出锅。锅里加水,烧开,下面。面熟,将之前炒好的圆葱鸡蛋一起倒入锅内与煮熟的面条拌在一起,出锅,根据个人喜好加汤。
我认为这种面,汤宽面少口味最佳,一口面,一口圆葱鸡蛋,一口面汤,面尽,将剩余的汤和圆葱鸡蛋一口而尽,回味无穷。行文至此,虽已近十年没有吃母亲亲手做的圆葱鸡蛋面了,但此刻依然口有余香。
第一次在小城吃面大概是4年前。那时候公司刚到小城落足不久。某个夏天,我和一同事因公至小城出差,到小城已经过午,错过了单位食堂的午饭时间。除了蝉声,街面萧然。
好不容易在街边觅得一面馆,叫醒正在打盹的老板,要了两碗面。入口觉得味淡,欲请老板加一小菜,冷热、繁简,荤素浓淡皆可。但不知为何老板满脸不悦,告知本店只卖面条,无酒、无菜。一时极为尴尬,埋头吃面,最后在老板嫌弃的目光中狼狈而去。事过几日,每忆及此,同事犹愤愤然,我总以小邦寡民,不足计较相安慰。
大学时,一日与室友至食堂吃当时卖的很火的兰州拉面。一番排队之后,同学一碗面刚吃一半,发现面下赫然一只硕大的蟑螂。同学暴跳如雷,拉着我找老板理论,话不投机,愤而将剩余面条倒扣面板之上,引得众人围观。
为息事宁人,老板问我如何解决?我极为淡定的说,很简单,换汤,免费再做两大碗,多加肉。后来,同学聚会,每以此事开我玩笑。
虐童、大火,世事纷扰,莫衷一是,冬夜闲读,得安稳苟且之乐,愿为富者仁,为贫者勤,为官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