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转眼间我加入和尚这个职业已经10天了,除了每天开会,彼此间见面念几句阿弥陀佛外,就是清扫寺庙,真是白天无鸟事,晚上鸟无事,日子过得着实无聊。于是本大师在日会上提出,能不能去弄点经费,忘情寺倾巢出动,到别处学习学习,充实一下当和尚的经验。释发大师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释情一副半死不活的脸上也出现不一样的光彩,此时大家的目光停留在方丈释钱身上。只见方丈沉默片刻,站起来大手一挥,坚决地说了一句,准了。
事情明显已经有了个良好的开端,中国的办事传统是,只要领导兴趣来了,一切困难都可迎刃而解。头痛的是忘情寺自打建寺开门广纳四方财起,香火压根就没旺过,释钱方丈破产后出家,钱几乎对他没有吸引力,所以他就没怎么想办法去结纳善缘。没有香客,哪来的香火钱,没有香火钱,哪有自由支配的资金?不然整个寺庙也不会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作为释玩大师我,如果有网上有电视看,肯定不会无聊到提议出去走走。关键一点,作为寺庙里仅有的四个高级和尚,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和尚,手里没个高档手机,包里没个手提电脑,出去见到别的寺庙和尚,实在没办法跟人打招呼。别的寺庙高级和尚都开奔驰宝马的,我们忘情寺和尚走路?你叫忘情寺的面子往哪搁?不行,绝对不行的。
还是方丈释钱有魄力,再次大手一挥:“诸位师弟甭伤脑筋了,我找牛筋先生拉赞助,让他伤脑筋去,为表示忘情寺的重视,也必须让牛筋感受到我们寺院对他的尊重,本方丈决定,寺庙全体人员一起出动,吃他个奶奶的。。。”
听了最后一句,一直默不作声的释情大师双眼下垂双手合十,很大声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表示方丈措辞要注意文雅。
我坐在旁边,看看方丈又看看其他两位师兄,出家这么长时间了,其他的佛经好像都没见过,也没见过其他师兄念过佛经,撑死了也就来句“阿弥陀佛”,让我产生只要你会念“阿弥陀佛”就能当和尚的感觉,果真这样,那我会哇噻一声,再感叹,和尚真是混饭吃的好职业。
方丈释钱年纪跟我们差不多,翻遍他整个脸部,也找不到丝毫德高望重宝相庄严的意思,他当方丈纯粹是因为是忘情寺的开山鼻祖,入行资格比我们几个老了点,我相信除了会念“阿弥陀佛”,其他的佛经他跟我们师兄弟几个一样,也是十窍通了九窍。不过释玩大师我,很是喜欢方丈的匪气,特别是那句脱离尘俗的“他奶奶的”口头禅,虽然是粗口,但从一个寺庙的主持嘴里说出来,档次就高了许多,这就是有职业掩护的好处;当然,作为寺庙领导,就算有不同意见,他是方丈,我们也不能拿他咋地,顶多像释情大师一样,念一句“阿弥陀佛”,这就是做领导的好处。
方丈难得对我的建议作出毫无异议的支持,我心花在肚子里暗暗怒放了好久,看释发大师也是笑容可掬,连苦瓜脸的释情大师脸上的乌云也散去不少,看来本大师的建议是众望所归中的战斗归。
翌日,忘情寺全寺出动,来到牛筋公司处,还没见到牛筋先生就见到他漂亮的女秘书,我念了声阿弥陀佛:“小姐,你长得真漂亮。”
女秘书一本正经:“大师你过奖了。”
释发大师接上口:“不过奖不过奖。”
女秘书唰的脸红了,拿眼偷瞄了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释情大师一眼。
此时方丈释钱大师正跟牛筋先生低头咬耳着什么,样子甚是亲密。不久就见到释钱方丈的手按在牛筋先生的脑门上一动不动,嘴里念念有词。
因我当和尚的资历尚浅,扭头问释发师兄方丈怎么啦。
释发大师眼珠子一直跟着女秘书的脚步在游荡:“开光。”
哦,我哦了一声:“阿弥陀佛,师兄你是不是想把手放在女秘书的胸部为她开光?”
释发大师此时才有空把一路向着女秘书方向的头扭回来,念了两声阿弥陀佛,然后说:“胡说!”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牛筋的赞助款很快就有了结果,除了赞助寺庙三万元作为我们全部大师的历练经费,还追加三十万元给寺庙请一尊佛像,前提条件是,寺庙里的佛像必须长得像他。
此时我才想起,是哦,忘情寺什么都缺,最关键的是作为一间寺院,连尊佛像都没有,这确实有点不专业,如果牛筋真的肯赞助,忘情寺将会拥有第一尊佛像,好呀。
不过释发和释情的看法却跟本大师有了小小的偏差,此刻他们双双站起身,手指气愤得都在发抖,这,这,实在太欺负人了,这不是亵渎佛祖么。
想不到他们两位反应如此激烈,我抬头看了眼牛筋总经理,本大师忽然也像释发释情一样气愤起来,这牛筋也长得太磕碜了吧,佛像塑成他那个样子,会吓坏香客的。没有香客哪来的香火钱?没有香火钱,寺庙如何发展?寺庙不发展哪来的香客,没有香客哪来的香火钱,没有香火钱,寺庙怎么能继续发展?这已经是恶性循环了,问题好严重。
方丈释钱很蛋定地按捺住两位大师躁动的身躯,神情肃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们三位大师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只好作罢。
方丈此时转向我:“释玩师弟,牛筋先生刚买了一辆宝马,你去给他开开光吧。”
我双手合十:“好哒,阿弥陀佛。”
然后跟着女秘书来到新车旁,我走后面,前面的女秘书屁股真翘,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从得道高僧的眼光来看,我认为妖里妖气,不过挺好看的。
只是路程太近,来不及继续欣赏,一辆宝马X6已出现在眼前,我的眼光从女秘书的胸部上收回来后,暗暗叫了一声苦,无量天尊呀,我忘了问方丈这个该怎么念了,但宝相庄严的本大师可不能在女秘书面前漏了底,于是故作严肃地吩咐:“小姐你把车门打开。”
女秘书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小姐你把副驾驶的门也打开。”
女秘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小姐你把后门也打开。”
女秘书脸上明显有不愉快的表情,悻悻地打开后门。嘴里嘟囔:“大师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阿弥陀佛,小姐稍安勿躁,请你继续把尾箱的门也打开。”
女秘书彻底要崩溃了,大力按动遥控,尾箱悄无声息地打开,然后愤愤地站在一边。
我若无其事,单手作揖,围着宝马念念有词,念几句又把手往天空一招,接着又念念有词,动作自我感觉都好滑稽。如果忘情寺四大才子全体出动,开光什么的像不像我不知道,像一群老大妈跳广场舞倒是真的,至于你问本大师边走边念念了什么,不好意思,我都没整明白,反正嘴没停就是。
后来我问方丈,以后再有给车开光的差事,能不能提前指点一二呀,要不容易露馅。
方丈停下脚步,阿弥了一声陀佛:“师弟,开光的过程不是重点,结果也不是重点,嘴里念的什么更不是重点,重点是,开光的时候必须有个和尚才是重点。”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