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案已经过去了,更多的让我痛苦和压抑的画面开始浮现出来,个案四的呈现一度让我感到很挫败而失去耐心(很少有很挫败的情况):非常努力的听也听不懂究竟想表达什么的烦燥与焦虑,就失去了听下去的耐心,然后把自己给隔离了,屏蔽了对方讲话内容。针对当时对这种情况也做了察觉,发现这个是来自于母亲的,有时母亲就是这样说很多不知道她究竟想表达什么?对她从不直接表达需要什么的烦燥,然后她就开始指责我把愤怒和怨恨对向我对我进行攻击,老一套三步法:先是语言暴力态度非常武断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和斥责不容说话、不容辩驳、不容忤逆;然后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与评判,在别人和公开场合之下告诉别人我有多么的不孝顺,惹她生气,让她气成这样;然后再当众哭诉一番她有多少不幸。就好像她人生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我是那个罪魁祸首一样。对此我感到很烦。
此时会让我有一种感觉:在人前抬不头来,无法做人:我是一个道德低下和败坏的人,因为我对母亲不好,不孝顺的人。
感受:感到无法言说和不能表达申诉的愤怒,强度比较大;还感受到被人卡住喉咙不能说话和被剥夺辩驳权力;被人曲解进行恶性解读委屈与无奈。把自己的错误和问题强行推给我的想回击冲动的压抑。
我的反应与行为与防御机制:“打不过”的被迫忍耐,隔离她、疏远她,冷落她、让她不好过,我可以去恨她:让她更加感到更加不幸和无助。
家庭中与母亲的关系互动模式:这个家庭中连结方式是恨,她把对爸爸的仇恨发泄到我身上,百般欺凌苛责与刁难我,我处在劣势就用更隐秘的方式回击她让她无法言说和再进行道德绑架,任何外人的界入与替母亲讲话都会把这个帐算到母亲身上,更加恨她。
我恨她的懦弱、恨她的胆小怕事、恨她的不担当、恨她的推脱责任;恨她总是有理的从来不说自己的责任总把自己做不到的事件与想法强加在我们身上,让我们变成她的工具从而获取她想得到的;恨她的一生总拿她想要没有得到的缺去跟不同的有的别人比,然后理所当然的变成我们的不对不该我们的错,这一生她似乎都在说一句话都是别人的错:姥姥的错不该离开她让她没妈,爸爸的错不该离开她让她体会生活的艰辛,孩子们的错不该如此“无能”和“不孝”没有满足她的高期待和满足她无处不在找妈需求以及荣耀、金钱以及尊重很多很多东西,背后那颗贪婪的心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无论你用多少东西永远都填不满它,无论你怎么做她永远看到都是不好的部分,没有得到的部分。
为何会有这样的信念呢?
情景梳理
画面一:离异-家庭坍塌场景再现
突然陷入混乱的生活 中午放学回家:厨房没人也没有午饭(家里没人?)---爸爸、妹妹连同小屋爸爸的床不见了坍塌的砖头(床头),家里发生了什么大的灾难?---终于见到里屋瘫在床上母亲,她见到我起床递给我一个破的绿色小瓷碗半碗水说:“他们永远的离开了,没有做饭你喝点水上学吧”。当时的感觉:妈妈好难过好伤心,从此以后关于父亲的离开一生再也没问过一句,虽然那是我心中的迷,我倾其一生都在寻求答案。转身间把自己抑制不住泪掉在碗里,母亲没有看见,因为她已经难过成那样了我再也不能增添一点伤心了,所以不能让她看见我的难过。
晚上放学:房间没有灯光,昏暗的房间(一直到现在都很怕黑),冷锅冷灶,瘫在床上母亲开始与床为伴终日抱着药罐子以泪洗面,除了母亲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其它的任何亲人了,房间里显得阴森森的可怕和透骨的凄凉。那是一种死亡的味道。我被吓坏了,无法承受,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特别的害怕,很紧张心慌慌的又不知道该如何求救,就一个人在外面疯,别的小朋友都回家了有饭吃,我一个人好孤单,我好饿啊,只有把自己疯的筋疲力尽才可以让我忘记饿,忘记这巨大的痛苦。家,从那刻起就成了我一生的恶梦,那年我七岁,没有姥姥没有爸爸没有爷爷没有妹妹没有任何亲人,只有一个不能选择的“可怕”的不仅不能护佑我和让我感到紧张惶恐不安担心随时随时有可能不见的不能承受又不能逃离的母亲,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非常羡慕父亲觉得他非常有力量,而我作不到像他一样离开母亲。
我看到了家的坍塌,看到了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母亲带给我的凄惨童年,现在的我是愤怒的,那时的我是恐惧的,我的想法是:我讨厌我的爸爸妈妈,我讨厌这样的生活,我只想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有一个健全的温暖家,回到家里有妈妈的笑脸、热气腾腾的饭。最害怕的就是过年了,那时我都会天天巴望着我们家里也能有个客人来,我都会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盼望着,扒在窗口看着外面热闹的世界。最终还是很失望,就自己跑出去玩。我不想活成妈妈那样,太惨了。那时形成的认知:懦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会死人的。(万念俱灰还有一个信念挨过去),小时候非常恨爸爸人为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把妈妈害成这样的,我要替妈妈争口气,让他后悔。所以那以后我活出母亲的反面:坚强、乐观、豁达像个大人一样力所能及替母亲分担家务,经济压力,从来都是听她哭诉斥责那老一套,把家变成了地域把我变成了她垃圾桶、出气桶,而我一生从来没有把自己的不开心的事和遇到困难(不管是多大的困难)都是一个人默默的顶着,像个小大人一样,像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一样活着。不允许自己的无能、懦弱、脆弱、痛苦也不能看见这些。母亲经常带着我出门家属院里逢人就哭诉的场景让我感到羞愧极了,至今为止都习惯所有痛苦、困难我都是自己抗,只给别人看好的(再难都不愿当亲人的面去流泪和诉说),认为是那是一件非常非常耻辱的事情,所以婚后很多年我都不能理解一些我认为的一些很小的小事,老公做难不行的样子都特别烦,特别的没有耐心和瞧不上他。
画面二:开始被母亲教育,开始漫长的磨练意志历程(成长史梳理)
正在外面玩得尽兴的我突然被母亲强制叫了回来,躺在床上开始教育我问我知道父亲给我起的名字的含义吗?旭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是充满希望的意思,梅是希望我能像梅花一样越是困难开的越娇艳,虽然非常讨厌她强迫的方式,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许久以来这个名字唯一一个可以感受到父母期望的东西一直激励和护佑我渡过许多艰难时能够一直坚持下去走下去而没有放弃自己。父亲给我和妹妹都起了一个非常好的名字,妹妹取名叫婷,爸爸那时对于女儿还是寄予了许多美好的寓意,父亲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虽然后来他的生活也充满了坎坷,这个美好的信念和对生命的热爱都没有放弃过,再难都会有他的“鸟语花香”的世界,在那里生命会感到格外的安宁。
正在睡梦中的我被哭泣的母亲给惊醒了,我装睡听着她的忏悔,大概意思是说很后悔白天那样打我,我的心软了下来决定原谅了她,第二天依旧发生这样的事,第三天依旧,我不再相信她了,从那以后我人生最大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跟她对着干,就是气她,每次我都能很准确的气住她,她打我后我就使劲的哭到感冒发烧好几次后有好多邻居过来劝不让她那样打我,所以她每次打我就怕我哭,大声哭就是那时的我唯一武器。可以表达对她的恨,特别希望她给我打死算了,她的打从来都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一句话让她不高兴,或者说她心情不好,好像很少有记忆和经验在饭桌上安全的吃过饭不被训斥和挨打的体验,直到现在胃口一直都不是太好。这种打几乎一直持续到我结婚前,17岁的那次自杀也是因为一句话让她不满意,摔铲子对我动手。自杀事件后好像收敛了多了。
8、9岁时母亲把妹妹接了回来,刚开始非常高兴,终于不是自己了,哪里知道那是我另一个恶梦的开始。妹妹回来后母亲变了样,一心一意在妹妹身上,对待妹妹和我就是两个世界,我更加的被忽视,她们快乐的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就如同我跟空气一样不存在,妹妹有的一切我不可以有,妹妹一切都被允许,而我不行,而且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妹妹是应该的,而妹妹因为小所以可以不用任何付出就可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我被要求带她,不仅不能自己愉快的玩耍照顾她而且没有任何好处,她只要一哭从来不问理由我就是一顿爆打,越发恨妹妹和讨厌她了。母亲不在时会训她,因为年龄稍微大些是那栋楼楼上的孩子王,大家都看到过我为她挨过很多打,很支持我都不愿意跟妹妹多玩。那时的我不能理解是的妹妹从来没有挨过打,而且母亲总是跟大人们夸奖她,然后训斥我多么该打而且总是当着我的面。后来有一次干脆就叫来大人们说是评理简直就是一场公开的批判会,我挨了打还得被当众教训:打我是对的,妹妹就不该被打,而且经常被母亲哭诉的大人们理解的都是母亲的不容易,(劳苦功高,一个人抚养我们)我就这样被推到了公众对立面成了一个“坏孩子”一个不孝顺不懂事的孩子。这种手段母亲至今都在用,在我的好朋友面前和孩子、老公面前哭诉说好的不好,为此让我面对很大的社会舆论而且无法辩解。
那时走出家门就是最快乐的事情,我是整栋楼的别人家的孩子,人人都好我母亲好福气遇到这么好一个孩子,勤快、懂事帮她做家务,别人家的孩子被父母保护生活不能自理时我就会换面条,打酱油帮她洗衣服帮她做饭了,我可以去帮忙照顾比我差不了多少的别人家孩子们时,她们的父母还都在烦恼孩子的基本生活。那时我倒很喜欢去照顾别人家的孩子,可以说整栋楼的孩子基本都得到过我的照顾,所以在那个小团体里是很有威信的,去照顾别人家的孩子可以不仅不被挨打剥削还可得到夸奖和尊重、好吃的、好玩的,其它的大人们会到家里跟母亲有传递我的好时,母亲会稍微待我好一点。
初中阶段:心脏病北京看病后得到专家确认不用手术后因为对母亲的爱开始自我管理养成好的学习、生活习惯,成绩开始名列前茅。老师知道了家庭情况以后班主任老师私自操作免了我三年的学费,当时我是身兼数职,我又是学生又是班委又是校学生会和团支部干部,帮好几科老师维持课堂纪律还批改作业、改卷子,除了自己的学习任务外工作量大到比过老师,班里几个坏孩子特别难管理都是我一个小女生副班长去搞定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不知那里来的)男班长搞不定被气得直哭。我们班纪律在全校都是属一属二的,老师交给我特别省心。也得罪一些坏孩子:有人恨的把我书给撕了,放学跟踪我。班主任一直很信赖与支持,还有男班委的支持与保护还好。特别是初三我每天只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持续了一年,天天都是青眼圈。表现出来是积极、乐观的一面,支持我保护我的小男生在那个时候突然的不告而别,心理感觉没有了依靠,加上学业与班务管理和母亲沉重财务三方面重压之下心情在那个时候已经沉重到了极点17岁的自杀只是一个爆发期。
形成的人际模式:
社会方面:是好相处的,要求不高,只要做就会有成绩被尊重,开始之初很容易建立一段社会关系。交友对于我并不是太难的一件事。领导力与压力锻炼在初中阶段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为以后管理岗位以及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垫定了最初基础。在工作与社会方面反而得到了很好的滋养,但是无法走近。也形成了牺牲与过度付出的模式。
亲密关系:是最难相处的,避免亲密,亲密会带来伤害,会被不休止的要求。一旦进入亲密关系一方面是非常敏感和谨慎的,另一方面无理由会在表达需求之前去满足他们,甚至会割让自己的核心利益。比如在男朋友方面,只要我发现我的女性朋友有喜欢喜欢我的男性朋友时我都会让出去,促成她们。为此也收获了一些“铁杆粉丝”。金钱方面会去首先去安排和满足母亲需求不管自己条件如何,发现她关注妹妹又会过界去为妹妹家做很多母亲该做的事情,不求回报的帮她照顾孩子、给予经济补偿(不顾自己实际情况),妹妹并不领情,妹夫反而还略知感恩。
人际互动时有时别人是舒服的,而自己愤怒是被压抑的,所以关系有时并不能真正的走近。闺蜜也会有许多生活上的越界而我却不能说不而且并不快乐。
认知重构:
一、“恨”引领我看到自己的生命权力是如何(微妙的被弱者)控制和侵犯到的:
1、她们的离异的导为索是因为计划生育特殊的历史背景下最后一个孩子的流产造成的,当时他们意见不同,父亲要求保这个孩子认为是个男孩,母亲打不住扣全车间奖金的压力自己去作了流产。
2、离异时母亲是大人,而我是孩子。没有人跟我打声招呼,剥夺了家庭成员之一的我的知情权,却要我承受这个后果当时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她们一生都没有给解释过。对于母亲而言她是失去了丈夫,对于我而言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父亲,母亲又没有有力护佑我,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种痛叫“天崩地裂”受伤程度和承受力上来看,受伤最大是孩子而根本不是母亲。
3、母亲的表现反应过于激烈,她反而去站在了一个弱者(孩子)应该站的位置,处处哭诉周围的人都觉得她是最可怜的人,无形中把孩子推向了大人(母亲)的位置,而对我进行了很多的补偿要求(代替父亲代替姥姥补偿她)而不能像个孩子一样得到孩子应该得到的权力,比如最简单的压抑剥夺了孩子像个孩子一样表达痛苦和哭的权力,得到她的照顾和护佑像个孩子一样长大的权力。我想当时如果我也像她一样,后果会是什么?一般的孩子在这里估计都离家出走了,那人生的命运可能是另外一种情景。
4、上小学不吃早饭攒钱饿的头晕眼花为的是最终把钱给她时博得她的一笑,没想到我得到的是拿走我好久的积蓄还把我骂一顿说我有心眼,家里揭不开锅我却偷偷存钱。
5、母亲一生都在关注点上都她的缺和不幸,所以看到孩子不够,以及在人生重要关口时都没有起到支撑的作用。
6、与母亲的分离没有完成?总是把她的喜好放的很重很大,她总是不能满足让我很挫败和感到无力。不能接纳自己的无能。
咨询师的视角:
对于一个内心有伤且脆弱的女性来说,这个分离不仅仅是离异可能还有一个重大丧失幼年失去母亲的痛苦和恐惧被扰动,同时还伴随了为了面子杀死自己孩子而不被爸爸谅解的一个强大的羞愧感,所以她的一生都不允许自己好过。她在这世上又举目无亲出现这种状态也是正常的,生命的成长都要经历过这样的一个阶段,哭够了生的能量才会涌现出来。人处在这种状态中是看不见别人的,更是感觉不到别人的感受的。反而是愤怒可以把她拉出这种情景。
你会发现生命的脆弱与坚强并存,比如这之后母亲也做了一些事情:对于我教育也是有效的,不知是不是我问过她人干嘛要活着起的作用。在那之后三年级天天叫我跑步鼓励我教我战胜病魔,我坚持了两年跑步,从那以后学习上她几乎都不用管我了。三年级她都教我写日记,从观察日记开始让我观察大自然的落叶与柳树的发芽还有冬雪,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为我定阅各种作文等杂志,这个书写的习惯我保持至今,陪伴我渡过了一些非常难捱的时光,为我买了一整箱的小画书,那是我好奇世界的开始,对于许多的名著最初的了解都是源于那些画书,比如我喜欢的李清照、苏轼,历史上一些名人故事对我的激励作用非常大,让我用乐观的态度战胜了以后许多的苦难。
以七岁的心智去要求妈妈强大是正常的,这个痛苦的记忆与情景被封锁起来不被允许出现是我当时的信念与对人生的解读。今天以咨询师的视角去看待这样的发生有了新看见,它为我走向独立垫定最初基础。
她的没有放弃我们,好吃的尽着我们先吃的珍贵使得我一生都不会自暴自弃,对我的培养也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某种角度看,其实,母亲是一个伟大的非常了不起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