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黑沉沉的夜,像是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抹在天际,连平时星星冒出的微光也消失殆尽。一阵寒气袭来,沈府内也不知道谁带着哭腔喊了句“二少爷不行了”,府内上下都乱了,随着小厮的脚步跟到二少爷的房间,只见床上的人平躺着,脸色苍白,双手垂在身侧,已然停了呼吸。屋外一阵脚步声传进小厮耳里,“老爷。”那人慌张地走到床边,爱子的逝去对这位叱咤一方的家主来讲无非是一大打击,如同骤夜间长了许多白发,他紧紧握住了爱子的手,“泽儿,你便安心去吧。”小厮看见老爷偷偷抹着泪,也许看错了,谁知道呢。
贰
而孟府中一女子在屋内排徊,又停下脚步向屋外望去,“小姐,小姐。”来的丫鬟喘着粗气,孟语兰上前抓住丫鬟的肩膀,却着急等着她开口。
“沈公子去了。”
这一字一句都捶在她心口。
痛。
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不留神却被身后的凳子绊了一跤,她脸上却露出渗人的笑,“欢儿,你再说一遍。”
“小姐,沈公子去了 沈老爷正给他准备后事呢。”丫鬟看了眼自家小姐。
孟语兰二话不说就冲出了家门,丫鬟追在后头,“小姐,小姐,你上哪儿啊?”
“孟小姐,我家主子不欢迎你,你走吧。”沈家管家皱着眉盯着倔强的女子。
丫鬟也跟着念叨,“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孟语兰直挺挺地跪在管家面前,“管家,求您了,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丫鬟见自家主子如此也无奈。
“这...可如何是好啊。”管家为难地扶起娇贵的小姐,带她进了府。
“滚。”看见管家身后的女子,沈老爷动了怒。
“沈老爷,求您让我见沈泽最后一面。”女子对老爷的怒气并不奇怪,却想起沈泽苍白的脸,温热的液体从眼角顺着脸颊滑下。
“管家送客。”沈老爷瞪了眼管家,便走了。
管家能听到孟小姐轻微的抽泣声,却不敢上前赶她走。
叁
沈家老爷膝下两儿一女,最疼爱的便是沈泽沈二公子了。沈泽是一文弱书生,与孟家小姐情投意合,两人原本该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双方父母也准备着喜事。却没成想,哪儿不知道传来的事,说是那孟家小姐与别家公子有染,这一时沈老爷面子挂不住,对孟小姐态度突变,撤了彩礼。沈公子无奈父亲的抉择,只能私下里偷偷与孟小姐会面。
“语兰,我定会娶你的。”
孟语兰记起沈泽说这话眉头皱起的模样,蹲在地上轻轻地抽泣起来。
管家见此,也不敢贸然做出什么事,只得在一旁侯着。想起二公子与孟小姐偷偷会面的事被老爷知道了,父子因此闹了一番,这一闹闹得沈泽久病不起。有下人谈论,说二公子怕是活不长了,管家听见,替二公子不平,掌了两个多事人的嘴。
“孟小姐,请吧。”回过神,这才想起老爷的话。
孟语兰抬头盯着管家,那两行清泪挂着,扭过头离开了沈府。
肆
沈老爷给沈泽办了丧事,可公子头七之时,大清早沈府门口就聚拢了一堆看热闹的人,看向人群中心,竟是孟老爷和孟夫人在此,只见孟夫人拿着一块手绢时不时擦擦泪,而孟老爷则拄着拐杖,身子轻轻颤着,应该是气的。对面是沈老爷,沈老爷冷冷地看着两人。细听三人说的话。
“沈老爷,求求您把小女给我们吧。”这是孟夫人的话,像是哀求。
孟老爷看着眼眶红红的夫人,举起拐杖就是指着沈老爷,“你…你把语兰关哪儿了?”
太阳也敛了光芒,如同小心翼翼的害怕着的孩子。人群还在哄闹着。
沈老爷没作声,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看着两人。
“你个…混蛋。”孟老爷上牙硌着下牙,气的是直发抖,孟夫人见了,忙扶着老爷。
“我可不知道什么孟小姐。”沈老爷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这骂的不是自己。沈老爷也无心在和他们闹下去了。挥了挥手,就进了府。
孟老爷当即是捂着心口是倒了下去,孟夫人连忙让丫鬟去叫了大夫。
人群中有几人指着这孟老爷小声嘀咕着,好像还有人发出了笑声,也都装作听不见好了。
伍
“老爷!老爷!”孟府管家像是丢了魂,喊着自家主子。
孟夫人见他不成器的模样就厌烦,“有什么事和我说,不要劳烦老爷了。”
“夫人,小姐她,她投河了。”孟夫人睁大眼睛,手里的手绢也掉在了地上。
人群的嘈杂声,讥笑声,和孟夫人的哭声掺在一起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孟夫人不敢相信地捂着嘴,盯着那不成模样的尸体,“女儿啊,这是何苦呢?”
无意间下人在孟老爷面前说漏了嘴,硬是从床上爬起来到了大堂,怎也不敢相信女儿就这么轻易地弃了父母就奔黄泉去了。
孟老爷喃喃自语,“姑娘,何苦呢?”
孟老爷和孟夫人晚年才得一女,便更加疼爱孟语兰。
女儿本是和沈家公子定了婚事的,却被那不知由来的传言毁了,而女儿之后更是日日将心思放在沈泽身上,孟家二老是既心疼又无奈。
在得知沈二公子因病离世之后,二老更怕女儿会因此而做蠢事,叫丫鬟看着点小姐。
孟语兰前几天还好好的,却突然间失踪,孟夫人一口咬定此事与沈府有关,便大清早上沈府门口闹去了。
陆
这又是何苦呢?
孟语兰站在河边,河边的清风吹着,岸边的柳树枝条被吹起。
“我定会娶你的。”
“我等你。”
姑娘闭起眼,一头扎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