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窗坐在回程的大巴车上。
旁边是一位姑娘,抱着一个月大的小姑娘----从她妈妈做我旁边就开始在看我,干净又小心又好奇,眼白有点微蓝色。我也在看她,我在想她看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她还没学会我和她都是一种叫人的生物,该怎么样去形容一个月大小姑娘眼里的世界呢?
我摸摸她的手,她攥住了我的食指。眼睛依然打量着我,安静小心好奇。
妈妈说:“您能不能跟孩子奶奶换个座位,我们坐一起照顾小孩子方便些,她就在那里,可以帮个忙吗?” 食指指着左前方。
“我不想换,我不想动,您跟奶奶旁边的人换一下吧?”我拒绝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别过了头去看窗外的山,黑色是枯草和灰,黄色,是土。
要离开的地方叫麻子川-李家堡镇-定西,不知道麻子川会不会也有一位姓张的麻子,不过那些活下来的孤儿还有些在这里吧。可能是路边挑着桶的、小超市烤火的、摸着胡子下棋的、接孙子放学回家的、躺在医院病床的......所有我该用啊爷、啊婆称呼的人,都是活下来的人,还在这里。越是容易让人落泪的,越是容易让人变得麻木。
在同一个国度同一个省份,却不在同一个世界。
如同杰出市民所描述的。
车子开动了,便放松了很多,逃离。干裂的河床,枯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