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村子里已经悄摸地嘈杂起来。男人推着平板车行进在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上;女人急迫地催促男人快走。她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拿着手电筒照射在地上;肩上搭着布袋子,布袋子里装着一瓶咸菜,一沓自己烙的煎饼;这些就是他们一天的饭食了。
出了村头石桥就是成片的麦田,一台收割机停靠在麦田的路边上;村长跟司机师傅还有老板在沟通这整块地的实际情况;那老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村长并且打上了火燃着了烟。
地头上的人越来越多,手电筒亮光四处照射着,期间各种声音交织着,哈哈声、吵闹声不绝于耳;烟火味愈来愈浓四处飘散。村长吆喝着村民注意烟头别乱扔,再把麦地给点着了!
村长站在收割机高大的前轮上,他攥着后视镜的支架,看了圈全村的村民。他鼓足了力气,尽量使每个人都能听到、他大声的交代几个事项:第一个就是各家各户把自家的地头上的麦子搁好放在麦丛上,给机子留好下地的地方;第二个不要占邻地的麦子,不要把人的麦子割了放自家地里了;第三个不要抢机子,机子就从东边下地一块地一块地的割,直到把这里全部割完;第四个家里没有壮老力、五保户的、人手不够的,都搭把手,别只顾自己各家的;第五个把钱准备好,人老板不容易、割完你家的地给人钱、该多少(钱)是多少(钱)不赊账;第六个抽几个劳力带上铁锨把洼的路,有沟的地方平平、机子好下地;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机子下的麦草不准一把火烧了(污染环境),老板有碎草机,打碎了可以壮地,你也可以自己拉回去烧锅,这边师傅检查下机子就下地割麦,自己去自己家的地看看,该整地的整整…
车轱辘声吱吱哼哼的向朦胧中淡去,只剩下师傅在绕着机子进行各种细致的检查。
乡民们弯着腰,左手顺着一把麦秆、右手握着的镰刀放在麦秆底部,向后一拉只听见“唰唰”声,左手随即扶着倒下的麦秆,镰刀正好顺势搭在麦秆底处,刀头挑起来平铺在直立的麦丛上。
割机的老板跟着村长拉着皮尺丈量着即将收割的第一块麦田的面积,手里那个本子、用笔记下些什么。
村里七八个壮老力扛着铁锹从西头给凹坑不平的路面加土,双脚站在上面用劲的跺一跺更加夯实些。
收割机震动着机身、烟囱喷着黑烟传出轰鸣声,师傅放下前面带着钉耙的拨禾轮又抬起,忽的旋转又停下,机身右侧的各个皮带嘚啵嘚啵的旋转着,两个后轮左右旋转,在泥土路上拧出两个土窝窝。
第一户麦田的人家早就收拾好地头的麦子,铲出一条斜坡给割机下地。
割机师傅调了个头,前面宽大拨轮高高的升起,倒着开进麦地里,那个老板站在割机前面左右看着、挥动着胳膊提醒师傅向哪边打方向。一阵操作割机稳当的下到麦地里,再掉个方向放下拨轮,拨轮旋即快速旋转着,只看到成片的麦子被拨向后倒下被切割器割断送进机器里,顿时尘烟飞扬,两个照明灯被烟尘包裹着,麦草从割机右后轮处喷射出来,割机顶部谷仓里旋转的滚筒将金黄的麦粒放进仓内。
五六个女人戴着头巾铺开塑料布摊在地头宽阔处,平板车上几捆扎的整齐的蛇皮袋被拎到塑料布上。割机满仓而至,女人将塑料布拉扯着紧靠在机子左侧卸粮区,师傅探出半个身体托起卸粮管放下,几个汉子左右各站一个人撑起蛇皮袋对着出粮口,女人在身后帮衬递蛇皮袋;现在才是最紧张也是最喜悦的时刻了,师傅轰起油门,麦粒争先恐后的钻进袋子里,一袋满了后面两个汉子趁机合力给提到后面去,旁边的女人随即递上空的袋子,装满麦子的蛇皮袋被另外两个女人用扎口绳扎紧。
一麦抵三秋,农家人乐此不疲的在地里头忙活翻地、晒地、平地、播种、打药除虫、拔草、开沟排水、预防各种病虫害的发生;乡亲种下的是日子的希望,收获的是富足的生活。
岁月浅浅、余生漫漫,乡民闲暇时间在附近的厂子里打打零工,农忙时再务农;他们没有劳动节的假期,置身着让小日子可以过的顺当,能够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