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的四月,总是一个比较美好的时段。暮春时节,草长莺飞,春风也仿佛爱情在蕴酝。歌里也唱:我们最好的遇见,是现在这样的四月。
而我总嫌这四月,不及六月的热烈。六月之后,欲望也随着温度悄然爬升。这时,总有些一直潜藏在心底的想法,开始蠢蠢欲动,总有些想做而又未做的事情,开始蹦到脑子里来。
就像芍药晚来的花期,就像现在正抛下一切,尽情撒欢的毕业生。
五年前,我高中毕业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季节,日光遍照,月色如洗。我和身边的人不停的在家乡那座县城的街道上行走,彻夜不休。如果时光有痕迹,那么那些水泥马路上,早该布满了排排的脚印。
那时候的某一天,我曾经独自悄悄地在学校操场坐了一晚。动机十分可笑:我想找个地方,写一句我想留下的话。只是最后我想了想,什么也没写。
后来去县城的公园里,我看到了无数把这种想法付诸实践的人,公园凉亭的柱子上刻满了诸如:“XX和XXX永远在一起。XXX我恨你!”之类的话。我看了,兀自的笑了一阵。
人呐,总喜欢留下各种记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切的证明自己来过。就像那孙猴子,也要挥笔写下‘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再撒一泡尿。这是自古以来的心性。
也确实是这样,每个地方都是人来了又走,你自己觉得四处都布满了曾经的痕迹,那花,那树,那芳草,满腔的愁思洒遍了庭院深深。可是那庭院不管你,那花草不管你,它们照样一岁一枯荣,事如春梦了无痕。
你走多久再回去,也不会有哪棵树站到你面前,笑问客从何处来。
李煜说,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可人家是皇帝啊,那雕栏玉砌本就是为了他而造的,他不写什么,也是他的。还是杜牧写的应景些,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那晚皓月当空,与灯如昼,我们踏桥夜游,桥边芍药齐放。然而游人如织的熙熙攘攘中,我却只记得你看花的侧影。我甚至觉得,这桥,这花,这夜色,一切的一切,只为了让我遇见你。
就像佛经里,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简直美的不像话。
而故地重游后才发现当初诗意过了头,桥就是桥,夜色也不为谁设。时光荏苒,月与灯仍依旧,举头不见去年人,低头泪湿了春衫袖。只是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红药说,我谁也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