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读了《致亲爱的提奥:梵高传|天才还是疯子?》后很受触动,说文学也是如此,许多人坚持了一辈子,甚至还不如梵高,生前潦倒,死后孤寂,被历史的尘埃淹没,就像没有来过。
有些很有才华但努力了很久却仍得不到欣赏的作者,为生存,为“走红”,去写华而不实的软文,写迎合读者口味的“爆文”,言不由衷的痛苦时刻吞噬自己的心……
如果你也想以爱好谋生,读读《致亲爱的提奥:梵高传》,或许会有些启发,让自己的人生之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之所以选了梵高的书来读,也算是机缘巧合,前段时间写《牵牛花的蓝朵》,想起梵高那幅被华谊兄弟掌门王中军以重金买下的《雏菊与罂粟花》。
对于梵高的画,我一直停留在“极具投资价值”上,内心不觉得有多好。你想,作为本来看见美景只会赞“美!真美!太美了!”,看到好文章只会夸“好!真好!太好了!”的俗人,看梵高的画,怎么能看出“美”和“好”呢!讲真,梵高的作品大多我都欣赏不了,这一幅是少有的我喜欢的。
以我外行的眼光看这幅《雏菊与罂粟花》,无论色彩、布局都很舒服。我不懂技法,但通过自己的调配、涂抹,把颜色的深浅渐变表达得这么流畅协调,甚至比真花还有张力还要摄人心魄,在我看来是非常不容易的。如果不是很贵的话,我也想买一幅挂在客厅里。
画面上的雏菊虽然只有那么几朵,因为这幅画的名字以及它黄白的亮色,自然不会忽略它;一大把猩红的、张扬的罂粟花占据画面的中心,释放着诱惑,自然也一下就抓住了眼球。而静默于后、作为陪衬的蓝朵,我想知道它确切的名字,搜了许久都未见提及。与各种蓝朵对比后,感觉应该是迷迭香,花语——永恒的生命、爱与美好的回忆。
读过《致亲爱的提奥:凡高传》后,再看这幅画,我总是会跳过白色的雏菊,红色的罂粟,视线直接落到蓝色的迷迭香上,看见那个孤独的、忍饥挨饿的、备受肉体摧残和精神折磨的画家,在盛夏金灿灿的麦田中,阴郁地、呆滞地望着惊起的扑喇喇的乌鸦,绝望地扣响了左轮手枪……
梵高是在遭遇一连串的职业危机后,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挚爱——画画,于是在27岁时选择了这条路。他对自己充满信心,认为靠绘画成就一番事业没有问题。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画了十年,在去逝前半年才卖出一幅,还有传闻说是作为画商的弟弟提奥,为了安慰病中的他,委托朋友买下的。
除了与弟弟在巴黎同住的两年外,与弟弟不在一起的时间,他一封又一封地给弟弟写信,心中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或中间或结尾,或直接或隐晦甚至开门见山地要钱:
如果你能寄给我一些钱,哪怕只有5法郎,也这样做吧。这个月还有10天呢,如果没有它们,我该怎样度过呢?因为我已经完全不剩任何东西了。
我按照既定目标买了一面足够好的镜子,在缺少模特的情况下我可以画我自己(梵高画了四十多幅自画像,绝不是像现在自恋的人爱自拍,是因为穷请不起模特,画自己练笔)。
我这四天主要靠23杯咖啡来生活,还仍然要支付面包的费用。这并不是你的错,如果说这是任何人的错的话,那就是我的错。
如果可能,请尽快寄给我画布。我认为我现在还需要多于10管的白锌。
一个成年人,不说养活不了自己,根本就没有收入;一个而立之年的人,没有家,没有事业,甚至看不到一丁点希望;一个哥哥,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并不富裕的弟弟索要生活费、画布、颜料,不要说生性孤僻敏感的梵高,就是稍有点自尊心的人,也会背上沉重的精神压力,挫败感、抑郁、偏执、神经质慢慢上身,境况如无好转,必将会如影随形,恶性循环,最终不堪重负,悲剧收场。
人活于世,生存总是应该排第一位的,即使是梵高,27岁拿起画笔时并没有流芳百世的宏大理想,也只是为求一个谋生的手段。
之所以他生前潦倒,衣食无着,用现在的流行语,梵高一直在“自嗨”,没有遵从社会主流价值观,没有迎合市场的需要。看其初期的作品,一个籍籍无名的画家的画,断没有收藏价值,可是论观赏性,显然也差强人意。
先谋生,再谋爱。无法生存,爱好、爱情、理想、改变生存大环境,一切都是鬼扯。我们能做的只有先把月亮挂在心头,改变自己,适应或尽力改变自己所处的小环境,把自己低到尘埃里苟且地过,努力多捡点六便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2014年花6176万美元,折合人民币3.775亿买下《雏菊与罂粟花》的王中军,说他本为商人,买画是投资行为也好,说他热爱艺术附庸风雅也好,不能否认他是位非常成功的商人,其实,他也是个不折不扣接受过严格训练的画家。
王中军自幼喜爱画画,小学时就临摹《三国》和《杨家将》等许多连环画里的人物。小时候喜欢画画的多了去了,但最终选择以画画为职业的并不多。王中军也不例外。
1980年,王中军从部队退伍后进入国家机关工作,对绘画痴心不改的他选择考业余美术学校深造。当年的业余美术学校像中央美院一样难考,不但要考素描色彩课,也要考各种文化课。
写到此,又不由得想起梵高。梵高选择绘画之前,曾立志献身于宗教事业,子承父业做一名牧师。但牧师也需要“持证上岗”,需要考进学校,需要学数学、拉丁文、希腊文等基础学科,这些课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坚持半年之后,他就放弃了。而牛人就是牛人,王中军凭借扎实的基本功如愿以偿考上了业余美术学校。
业余学校就是夜校,于是王中军白天上班,下班后就去夜校学自己喜欢的画画,这一读就读了四年。所以,他算得上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
然而,即使从业余学校毕了业,王中军也没有选择专业从事绘画,而是继续做公务员、个体户,继而出国留学,获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大众传媒专业硕士学位后,回国创业。
2012年,王中军闲暇之余重拾画笔,凭借早期打下的良好基础,画出的第一幅画自己就相当满意,也获得友人的称赞,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不管它的画专业水平如何,冲着“王中军”这个响当当的名字,无论在企业界还是娱乐圈,他的画都颇为抢手,大企业家如马云、史玉柱、曹国伟,娱乐大腕如张国立、宋丹丹、汪峰等都有收藏。
或许真的好,或许就是因为是他画的,有收藏价值,求画的人都排着队儿等。因为他的主业还是上市公司掌门人,只是作为爱好,闲瑕时间画,无形中又营造出一种“洛阳纸贵,供不应求”的红火场面。
他的画卖给娱乐圈朋友基本上是40万一幅,年收入过千万,许多职业画家也难望其项背。画款捐到华谊兄弟旗下一个独立运作的慈善基金——华谊兄弟公益基金中,收款定向捐助文化项目,可谓名利双收。
“可能很多画家画了一辈子也没有我卖画多,因为我有资源,有这个社会圈子。”他在一次采访时毫不避讳自己的资源优势,也很自豪地表达了自己物质富足后追求精神愉悦的底气:“我把画画的钱捐掉不会影响我的生活,只会改变我的心情。”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有实力,才有底气,才会有人买账。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一边是梵高生前有心栽花花不开,另一边王中军却无心插柳柳成行。纵观他俩的人生轨迹,梵高几乎每一次换职业都是被迫,做一行,败一行,而王中军多是主动出击,做一事,成一事。
月亮与六便士,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有六便士,也未必能够到月亮,没有六便士,指望什么?我们生存的意义难道是为了做一位殉道者?
观察一下自己的周围,那些在现职业做不好的人,嚷嚷着要去追求自己的月亮,多半你也会对其打个问号。而那些如王中军一样的“斜杠青年”,他们每一个斜杠都会扎扎实实地杠在那里,无论做什么都做得风生水起。
这里有天赋、有个人认知、有个性、有你的能力为你获取的社会资源等方方面面的综合因素。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归结于一个词——命运,唉叹怀才不遇,时运不济。
现实远不如我们想像的那般美好,正如梵高在信中对自己境况的逐渐认识:
我告诉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变得闷闷不乐或者灰心丧气,前进的过程中肯定会遭受一些痛苦。(1881.11.18)
总有一天,我要用我的作品向世人展示,这样一个自大又无足轻重的人,他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1882.7.21)
重拾画笔让我有些难过,因为一切并没有按照我所想的那样进展,我反倒希望自己没有重新开始画画。(1883年)
我意识到我的精神会破碎,身体也会耗尽,总之,我已经完全没有其他方法来赚回我们的花费。我对此无能为力,因为我的作品没有卖掉。(1888.10.24)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为绘画花费了太多,却没有任何收益,甚至无法收回成本。然后我就会非常难过,我的年龄也是一个问题,现在很难再开始别的事情。(1889年)
我多少感觉现在太老了以致不能回顾自己的过去或者渴望任何东西。那种渴望已经离开了我,但精神上的痛苦依然存在。(1890.7.10,自杀前17天)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如果你也想以爱好谋生,请先问自己几个问题:
现在的工作真不适合自己?
以爱好谋生能不能养活自己?
达不到预期,自己能坚持多久?
面对可能的被轻贱被冷待,自己有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承受?
“命是失败者的借口,运是成功者的谦词。”
愿我们的人生路都能走得顺畅一些,愿我们追逐月亮的旅途不那么悲催,愿我们在苟且的生活中因为有那一抹清辉而尚能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