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诗曰:“李白斗酒诗百篇”。
对大诗人李白来说,酒是催化剂,酒如神助,令人思若泉涌,笔下行云流水,一挥而就。
但对于我来说,酒,是毒药。不喝,绝不能喝。
酒后我会全身过敏,起皮疹,特别痒,像隐形的小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
因此,我最讨厌、痛恨,那些酒桌上劝酒的人。
小时候有一次,和长辈出门吃饭,本来没我们小孩子什么事。
我们的职责,就是趁大人喝酒聊天的空儿,大块朵颐的把满桌的鸡、鸭、鱼肉填进小肚皮。
成年人的饭桌,美味佳肴逐渐变成了陪衬,替而代之的是一套套生意经,赚钱经。
小孩子不懂这些,他们希望大人们多聊,海聊,而自己海吃。
在我们那个不富裕的家庭,开荤就是过年。
正当我为挑鱼刺为难时,肚包鸡端了上来,汤汁浓郁,色泽金黄,喷香喷香的。
我嘴边的鱼肉瞬间不香了,目不斜视紧紧盯着肚包鸡,唯恐被抢。
桌上所有的小孩严阵以待,只等肚包鸡落座。
但我的人生第一课:察言观色,告诉我再等等。
看父亲们觥筹交错,没注意肚包鸡已经上桌,我们才放心地抢夺。
一只鸡引发的战争。
好在,我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一筷子,稳、准、狠,抢了个肥胖流油的大鸡腿。
我想再叨一筷子,但装肚包鸡的盘子,空空如也,汁水都被剐光抹净了。
我流着口水,大鸡腿,我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向我冲撞而来,势不可挡,根本不给我反应的功夫,我就被压在身下了。
我努力挣脱,扭头看竟然是位漂亮阿姨,她仿佛也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趴在地上愣住了。
在一群目瞪口呆的客人中,她的脸色尴尬得血红,倒下的瞬间扯下桌布,盘盘碗碗咣当一声,狼藉一片。
果不其然,我的大鸡腿子也被干翻在地,欲哭无泪,别人吃光了,我一口没吃。
令人更没想到的是,紧接着一个男人将阿姨粗暴的拽起,阿姨终于清醒,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男人掰扯。
男人显然面子挂不住,酒壮怂人胆。他肌肉发达的臂膀,带动大如扇的巴掌,连环,朝阿姨的脸而来。
转瞬间,漂亮阿姨就被打得乌青,嘴角冒血。
她又一次失去重心,倒在一片细碎的盘子渣,一小片红色溪流从她的大腿向四面八方流动。
男人妄图继续施暴,人群终究没能让他再下脚。
所有孩子脱门而出,只有我表情痛苦,眼泪汪汪流,吓呆在原地。
男人是我父亲,阿姨是我母亲。
酒精促发了这场家暴,让平日看似谦谦君子的父亲,幻化成猛兽,对母亲身体、心理造成双重伤害。
让一个爱穿裙子的女人,从此裹着裤子,遮挡疤痕。
后来母亲回忆,饭桌上另外一个男人不断劝父亲喝酒,母亲心疼父亲,但父亲坚持喝,闹得家暴收场。
我们不痛恨酒,但讨厌劝酒之人,不顾我们的身体健康,家庭和睦,道德绑架将喝酒多少与感情深浅直接挂钩。
在我上大学时,有次为了庆祝运动会的成功举办和圆满结束,学生会会长把大家喊来,聚餐。
这种喜庆的场合当然少不了喝酒,我一般以可乐代酒,有人劝酒,我就说过敏。
但凡通情达理之人,就不再强求了。但是我却遇见了一个学长,言语挑衅。
“不能喝就不能喝,找什么借口……”
“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酒倒上了,大家都看着呢,喝不喝看着办吧!”
“喝酒的才是真男人!”
“喝点没事,别担心,我也是过敏体质,你看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他的话已经令我不爽了,但出于考虑,不好直言驳面子,我趁他不注意,上厕所了。
等我从回来,他正向一名女生劝酒,女生脸色羞红,摇摇手,嘴上说着,她不喝酒。
他则依仗自己是学长,辈分高,强制灌酒。
座位上的大部分人,要么冷漠地吃饭夹菜,要不就撺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叫来会长,他才作罢。
女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看见她快要哭出来了,泪水在眼眶打转。
劝酒似乎变成身份的象征,能喝的人社会地位高,借酒显摆自己。
其实,劝酒这种掉分的行为,非旦不惹人喜欢,只会令人反感,人品大打折扣。
再者,当一个女生不喝酒,一味劝说,完全有理由怀疑你的初衷——是何居心呢?
酒是饮品,不是后悔药,更不是替罪羊,无法掩盖错误,更甚犯罪,一样承担,负法律责任。
生活的方方面面,年轻人越来越追求精神自由,和生活的闲适,不喜束缚。
参加任何场合,庆功宴、欢迎会、婚宴、答谢宴、升学宴、家宴,在座的不论朋友、爱人,亲戚,父母,大都抱着随性的态度。
想喝喝,不喝也不(被)强求。
喝酒对某些人是戒不掉的瘾,开心、幸福的事,对另些人则是痛苦、难受的事。
切记,你认为的“蜜饯”,天下人不都认为是“蜜饯”,那还可能是“砒霜”。
罗素说: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
我们要尊重个体差异,理解人与人的不尽相同,尊重他人,也是尊重自己。
他所不欲,勿施于他。
从我们自身做起,不劝酒,文明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