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大十岁。
刚出生的第三天,给你们家抱养的那一天,亲爸用自行车载着奶奶,小小的我给奶奶抱在怀里,那时一张小小的,拳头大的脸应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吧,也有可能是微笑着。就这样我来到你们家了。不知道我来的那一天你是否偷偷躲在门背后迎接我呢?还是和小朋友们玩沙子扮家家酒去了?
我两岁了,你十二岁。那天妈妈出去干农活了,让你带着我。调皮的你把我抱着放在沙地上,自己在一边和伙伴们打弹珠,那漂亮的有着五颜六色的圆溜溜的会跑来跑去的小弹珠一定给你的童年带来至大的快乐吧?你们玩得很开心很尽情!所以当我身子一斜翻倒在沙子上的时候你并未发觉,直到我强烈的哭泣一声声不肯停下来的时候你才听到,你胖嘟嘟的身子跑过来抱起了我,慌张了,忙说:“阿妹,阿妹,不要哭啊,不要哭,乖哦,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向你赔不是。”晚上妈妈回来了,看到我脸上的沙印,她又疼惜又生气,把你狠狠地训了一顿,用小竹片打你的小手心。你那时哭了吗?亲爱的哥哥,你并没有回答我,你只是笑着跟我讲了这件二十年前的事,你的眼中还带着那么一点愧疚。
我十二岁,你二十二岁。那一年有一天你从惠州回来了。你年轻的脸上依然带着稚气,但是好青春好有活力。你兴奋地说在惠州是如何做生意,惠州有多繁华多美丽,在惠州的妈妈有多么的挂念我。。。。然后你把所带的信物一件一件象宝一样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阿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大白免糖,这是妈妈给你买的衣服,她要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喜欢吗?”我开心地点点头,然后催你快点去冲凉洗去一身的疲惫,毕竟你刚坐了五个小时车啊。你宠溺的刮刮我的鼻子哼着歌曲进冲凉房了。其实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地坐在我身边和我谈你们在外面的情况就很满足了。物质,衣服从来都不是我在意的东西啊。提起装着你衣服的水桶我到溪边洗衣服了,洗好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琢磨着要给你做些什么好吃的菜呢?刚到家门口我就闻到一股香味,你正挥着铲子不断翻炒五花肉和青椒,听到推门声你转过头来笑着说:“阿妹,今晚尝尝你哥哥的手艺,可是有大进步哦。”我靠在门上,觉得青椒的味道呛到我的鼻子和眼睛,好难受,眼泪哗哗哗就流下来了。你感到奇怪:“青椒可是你最喜欢吃的啊,怎么还会给呛到?”我努力地在泪眼中挤出微笑,轻快地说:“可不是,我这么熟悉它了,它竟然还这么不熟悉我。”
我二十二岁,你三十二岁。我们一家人终于聚在一个城市了。你的小孩好可爱,好漂亮。每次到你那里,她看到我就会跑过来抱住我的腿,细声细气地连声叫:“姑姑,姑姑。”我会捏捏她的小粉脸,不禁莞尔,二十年前,十年前你也是这样的刮刮我的鼻子,捏捏我的小脸呢。有时候看着我的鼻子你会臭美的说:“要不是小时候我常捏你的鼻子现在才不会这么高这么好看呢。”我会假装生气地说:“哼,欺负我才是真。把你的乐趣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而其实那时我的心里是溢满喜悦和激动的。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纵使你整天忙着做生意,纵使你是一个我眼中庸俗的商人,纵使你己是一个六岁孩子的爸爸。
周日休息我又去你那里了,小孩子看电视,嫂子们打麻将,我和你喝着茶,在我想来打麻将是闲人做的事,我会打却不喜欢打,但是就这样让我和你喝着茶看着她们打也觉得是一件快乐幸福的事,我享受着一家人聚在一起的热闹。你突然说:“阿妹,今晚在这里吃饭吧,我去买猪脚。”我一怔随即点点头。你出门了,望着你的背影,我的眼泪在眼眶中转啊转,终于成功没让它们掉下来。我喜欢吃猪脚你也还是记得,我的别的喜好你也一定都记在心中吧?难怪我每次去你那里总是可以在饭桌上看到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我得意地把这个发现告诉妈妈,她笑了“你哥常跟我说小妹这些年不在我们身边一定受了很多苦,吃得一定不够好才这么瘦,我们要多做些有营养的她喜欢吃的东西给她补补才行。”以后每逢到他那里吃饭,我总是那个吃得最多的人。你总要嘲弄我说:“小心变成一个大肥婆啊,你以为米不要钱的啊。”我回道:“才不管你呢,又不用我出米钱。”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大嫂:“小姑,今晚回来吃饭啊,你大哥给你准备好盐浸的五花肉了。”我嗯了一声,喉咙咕咕咕吞了一下,这次不再是眼泪在打滚了。
无论我是两岁,十岁,五十岁,七十岁,你都始终在我身边,用你的方式疼爱着我。希望在我七十岁,你八十岁的时候仍然会叫我一声:“阿妹,来,我做道五花肉炒青椒给你吃。”亲爱的哥哥,希望美味依旧,可是要够烂,不然我的牙齿可是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