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个晚上还没有罢休,第二天早上仍旧下着。雨幕茫茫,归海桐望向窗外,只看到一片白花花的雨水,像是一个白色的世界,迷迷幻幻,似真似假。雨水哗啦啦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偶尔夹入几声鸟叫,但也是隐约的。
归海桐一直待在次房里,她不想回自己的房间,次房比较空,不会让自己经常分心,这使她很容易发呆,而不去想其他的。
没有悲伤,没有惋惜,只有一个字——寂。
其实归海桐并不认为发呆的感觉好受,只是她已经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更能让自己好受的东西出来了。文致安在厨房里制定新的出走计划,她也无心参与,虽然自己很想走,也很坚定要走,但她总觉得,有的事情还没做完,自己应该留下。
这件没做完的事突然间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归海桐抄起昨晚顺手拿进次房的纸和铅笔,一手托腮,一手在纸上磨磨蹭蹭地写起来。虽然只有几行字,但归海桐却觉得自己写了一个小时。她鼓起勇气画上了文章的最后一个句号,在大雨霏霏中打着破伞用内心深处仅剩的固执跑向了林荫小道的方向。
此时的林荫小道失去了晴天时的色彩,浑然像个灰色的隧道,暴风雨肆虐着,不断有雨水溅起,开出纯白的花,然后在顷刻间凋谢消失。
归海桐想起了那个曾经采过白菊的山头。
归海桐在走到林路晨家附近时放慢了脚步。她朝林路晨家那矮矮的木门和那两个生了锈的门环望了一会儿,一抹奇怪的孤独涌上心头,那抹孤独并非来自于自己,而是来自于林路晨。
我跟哥哥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却从来没听他说过关于朋友,亲人。
她有一种预测,自己就是林路晨的唯一,如果自己就这般不辞而别,那么林路晨会垮掉的。
雨伞的漏洞上滴入一滴雨水,落到归海桐的头皮上。归海桐陡然清醒过来,一切的一切重新变得现实,自己永远都不会走进林路晨的内心,一切的猜测都太过暧昧。现实就是现实。
归海桐往林路晨简陋的信箱里放下了她刚刚写的信,很刻意地在信箱上贴了一张很引人注目的废纸,那张废纸上很好笑地写了一个大大的“桐”字。做完这些后撑着伞往家里跑,刚跑出林荫小道就开始大喊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不要脸地大叫,只是想叫就叫了,一连叫醒了好几家正在午睡的人。
......
林路晨走出门口来张望,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希望能够看到点什么。当他看到信箱上那个像小孩子恶作剧的“桐”字时,又想笑又想哭,却咧不开嘴又挤不出一滴眼泪,那张纸没有将信箱的取信口塞住,林路晨便不撕它,直接打开了信箱,取出了那封信,直接站在原地读了起来:
林路晨,
看到这个称谓,林路晨心中最后一丝坚强终于塌陷,撑伞的手突然变得沉重,雨伞歪向一边,然后从手中脱落。泪水涌了出来,随即融进雨中。
林路晨,哥哥。林路晨,哥哥......
我马上就要尝试第二次离开了,在这里,我祝你开心。你要保重哦(・。・)。
......暖暖的言语中不知藏了多少泪水与固执,多少勇气。
我无视你的事,我也就说声对不起吧,
没关系......
在我走之前,我想问问你,你是真的怪我还是内有隐情?尽快回信。
天旋地转,一根千钧重箭射中了自己的内心,随即整个心龟裂开来,散落成零零星星的碎片。
归海桐
落款处这样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