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

2023-4-26  周三    晴

汪曾祺的散文集《一食一味》,依次写了家常酒菜、四方食事、吃食与文学三方面的内容,特别是前两部分,提到的美食很多,很有趣!

汪曾祺写故乡,文字里活跃着吃食。炒米和焦屑,那是幼年时家里早晚茶的预备,也是来了平常客人时的暖心点心,更是家乡贫穷和长期动乱的缩影;质细而油多,那是高邮鸭蛋的特色,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不把蛋壳敲破,那是孩子们要用蛋壳来装萤火虫呢;还有咸菜茨菰汤,咸菜是自家青菜腌的,茨菰是自家产的,看见飘雪花了,就知道中午要喝咸菜茨菰汤;还有——虎头鲨,螺蛳,蚬子,野鸭,鹌鹑,斑鸠,蒌蒿,枸杞,荠菜,马齿苋……

汪曾祺写的家常酒菜,满是烟火气。他说家常酒菜,一要有点新意,二要省钱,三要省事。拌菠菜、拌萝卜丝、拌干丝、拌黄瓜,松花蛋拌豆腐、芝麻酱拌腰片,拌里脊片、塞馅回锅油条,茶叶蛋、油炸花生米、五香煮栗子、煮毛豆……每有客人来访,他卷袖下厨,一面切葱姜,调佐料,一面仍可陪客人聊天,从容不迫,若无其事。想到自己来了客人,手忙脚乱,客人坐立不安,真是差劲极了!

汪曾祺写四方食事,那叫一个全。比如昆明。有梨、石榴、桃、杨梅、木瓜、地瓜、胡萝卜、核桃糖、糖炒栗子等果品;有汽锅鸡、火腿、牛肉、蒸菜、诸菌、乳扇、奶豆腐、韭菜花等昆明菜。比如五味。酸——山西人能吃醋、爱吃酸菜,福建人广西人爱吃酸笋,延庆山里夏天爱吃酸饭;甜——无锡人包子的肉馅里放很多糖,广东人看到甜品店趋之若鹜。辣——川菜的特点是辣且麻,川北有一种辣椒在烫里涮涮就辣的不得了,云南佤族的“涮涮辣”可与川北吊在灶上的辣椒相媲美。咸——浙东人吃得很咸,台州人吃包子会往掰开的包子里倒酱油。臭——上海、南京、汉口都卖油炸臭豆腐干,还有面筋、百叶皆可臭,蔬菜里的莴苣、冬瓜、豇豆皆可臭,苋菜长老入臭坛更是妙品。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大体如此。

汪曾祺还写香烟,写野味,写海鲜,写马奶子,写豆汁儿;还写《十五从军征》中的“葵”,也就是冬苋菜;还写宋朝人的吃喝,简单而清淡,似乎很便宜,还有“分食制”……他的笔下,吃食与文学密不可分,吃食与文化休戚相关,绝了!

汪曾祺是非常有趣的大家,是“作家中的一股泥石流”,文风充满了烟火气,写的都是生活的一草一木,一饮一食。

贾平凹评价他:“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我,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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