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书信

话说布凡翻过院墙从魔掌中逃脱之后，便继续用翻墙的方式到了自己家。她心中惦记彻轩的安危，一心想着回家之后就用哥哥的望远镜从窗口观察情况，谁料一进家门，便被哥哥一把抱住，捉进厨房。而他的父母和爷爷也全都挤在厨房里，不，准确的说，是挤在厨房的餐桌下面。见布辰已将布凡带回来，便急切的招呼布凡也躲进桌子底下。

“你们……这是什么阵势啊？”虽然在布凡印象里，她家每个月总会闹那么几回乌龙出来，但恰逢这个节骨眼儿上，布凡简直是无奈到了极点。

“地震啊！你没感觉到吗？刚才地震得可厉害了！可危险了！”布凡的爷爷真挚又惶恐地望着孙女，弄得布凡哭笑不得。

“乖，听爷爷的话，快躲进来吧。”布凡的老妈发动了温柔攻势。

“就是，快进来吧，大家挤在一块儿多亲热啊。”布辰一边说着，一边往桌子底下钻，还不忘朝布凡挤了挤眼，布凡顿时火气上头，对准布辰的屁股就是一脚，道：“进就进！你倒是快点进去啊！不然我怎么进去啊！”布辰本就身形高大，要钻进桌子底下已属不易，何况桌子底下又已经挤了三个成年人，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除了挨布凡一脚之外别无选择。布辰因为疼痛轻轻哼了一声，摆出了一张苦瓜脸望着布凡，见哥哥吃了哑巴亏，布凡终于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哥哥欺负，从来就没治住他过，可不是憋了一口恶气吗？布凡刚一钻进桌底，一阵连续剧烈的震动使得整个房子都摇晃起来，布凡听到厨房的灯罩碎裂的声音。

“真是奇怪的地震啊。”待震感缓和了一些，布凡的老爸开口说话了。

“啊，上一次地震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了。”布凡的爷爷接过话头。

“到底是几个爷爷啊爷爷？”布凡直接被绕糊涂了。

“总之就是几百年前吧。”布辰一边捂着被布凡踢痛的屁股，一边总结道。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袭来，同时还听到外面传来轰然巨响和凄厉的叫声。

“不会是谁家的房子倒了吧……叫得多惨啊……”布凡的妈妈不安的猜测着。

“这……嗨，妈，别想多了，咱家的房子不是您和外婆亲自加固过的吗？就算别人家房子倒了，咱家的也不会倒的。”布辰试着安慰老妈。布凡的外婆在去世之前是有名的建筑设计师，后来女承母业，布凡的妈妈如今也颇有盛名。

“咦？原来我们家的房子是加固过的吗？”布凡惊讶道。

“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屁大点的小婴儿呢。”布辰说道。

“切！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顶多也就是个几岁的小毛孩儿。”布凡毫不示弱。

“你们快看，那里着火了，在冒烟呢。”爷爷突然指着窗外。果然，从厨房上面的窗口往外望去，确实可以看到灰黑色烟雾一样的东西正在腾跃，不过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看来已经扑灭了啊，火势应该不大。不过我还从没见过那样的烟雾呢。”布凡说道。其实她总觉得刚才看到的东西跟普通的烟雾有些区别，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但布凡很快就发现那烟雾升起的地方正是刚才出事的十字路口方向，一时心急如焚，无比担心起彻轩来。而此时地震恰好已经停止，布凡便焦急的想回自己房间去，但众人都说不知道地震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硬拉着心如火燎的布凡继续在桌子底下呆了好几个小时。

待到终于得到批准可以自由行动，布凡便十万火急地冲到布辰的房间好一番翻箱倒柜，布辰眼看着自己的小秘密有遭到曝光的危险，便急匆匆冲到布凡跟前问要干什么。只见布凡头也不抬手也不停的回了一声望远镜，布辰便立刻从床底下摸出望远镜双手奉上，布凡一把抓起冲向自己房间，刚才还如临大敌的布辰立即如遇大赦一般，第一时间开始动手整理被布凡翻得到处都是的海报，该收的收，该藏的藏，手法之娴熟专业，不能不让人怀疑布辰已经无数次的遭遇过这种事了。

布凡一进房间就径直跳上床，拿起望远镜就往刚才出事的地方望去，然而却是一派平和景象，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街灯在安静的亮着。要不是道路两侧还有一些屋顶上的砖瓦凌乱的散落着，布凡都要怀疑刚才那些地震和哀嚎是她的幻觉。但是这样不就完全不能确定彻轩是否安全了吗？对了，还有电话。于是布凡立即满怀希望的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彻轩家的电话。电话很快通了，却没有人接，不甘心的布凡一连拨了好几个，等待她的依然是无人接听。彻轩那家伙，不会有事吧？最后再拨一个好了。布凡这么想着，带着失望的心情再次按下了拨号键。短暂而漫长的等候之后，终于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喂”，却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中音。

“你好，我是布凡……请问彻轩在家吗？”布凡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哦哈哈哈，是布凡啊！彻轩那小子已经睡了！小布凡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小彻轩吗？”电话那边的男中音爽朗地答道。

小布凡……小彻轩……布凡一听到这两个词，就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里已经条件反射般地跳出一个人来，便说道：“原来叔叔已经回来了啊……都没听彻轩说起，还以为叔叔不在家呢……”

“哈哈，其实我也是刚到家没多久啊。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地震，害得我新买的古董都碎了！家里的古董也裂了好几个啊！”电话那头的老彻忍不住向布凡诉了个苦。

“嗯，确实不巧啊。不过叔叔的话，很快就会买更好的古董来补充的吧？”从小就往彻轩家跑过无数次的布凡早已深知彻轩他爹是个什么样的古董狂人。

“哎呀呀，小不凡还真是了解我啊，哦哈哈哈。话说回来，彻轩今天这么晚才回来，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吗？刚才问他，这小子死活都不愿说啊真是！”老彻问道，看来古董的损坏并没有太影响他的情绪。

“是啊，我们一起去吃火锅了，就在你家后面那个火锅店。”布凡答道。

“年轻真好啊，啊哈哈哈。不过年轻也要早点休息啊，尤其是女孩子。”

“谢谢叔叔关心，这就睡啦。年老的人也不要学年轻人熬夜啊，尤其是古董狂人。Bye-bye.”

“小不凡还是那么嘴上不饶人啊，啊哈哈哈。那再见，有时间再来我们家玩吧。”

“好的。”布凡应着，便挂了电话。其实，除了古董狂这点之外，布凡还是挺喜欢彻轩老爹的性格，总是那么的干脆爽朗，游刃有余的谈笑风生，相比之下，自己的老爸就要闷得多了，一门心思扑在篮球上，简直就是个篮球狂人嘛。嗯？篮球狂人？古董狂人？布凡这么想着，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共通性，又想到了哥哥。“海报狂人！”布凡忍不住脱口而出，接着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心想，莫非男人还有这种共通性吗？那彻轩岂不是吹风狂人？想到这里，布凡笑得更厉害了，一不小心将书包从床上蹬了下去，布凡弯腰捡书包的时候，发现书包的侧兜里斜斜插着一封信。

布凡将信抽出来，发现信封边缘有一圈黑色羽毛花纹，漂亮又别致，但却并没写收信人。这是给我的信吗？是谁放的呢？布凡十分好奇，努力回想着，但却根本想不起关于信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还是拆开看看吧。于是布凡轻轻揭开了信封，取出了信纸，信纸上也赫然印着一根黑色的羽毛，但却没有任何字迹，布凡翻来覆去找了好一会儿，仍然一无所获，最后认定是谁的恶作剧，丧气地扔在一边，便躺倒在床上。

布凡刚躺下，就见布辰贼头贼脑的在房门口探了一下头，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手枕就砸了过去，道：“大晚上的，吓死人啊！”

布辰轻松一伸手，毫无悬念地接住了手枕，道：“传球的力度和速度都不够啊！怎么就没点长进呢！”

“要你管！”布凡气鼓鼓的说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连你亲妹妹也要偷窥？”

“不不不不不，别把我说得好像变态一样。我只是来拿我的望远镜的，但是看到你在看情书，我又觉得我不应该进来打扰，所以就在门外静候呗。”布辰边解释边继续接住布凡扔过去的各种东西。

“情书？谁看情书了？拿去你的望远镜！说得好像你是正人君子一样，反正这也是你用来偷窥的东西吧！你个海报狂人！”布凡跳下床来，一扬手便把望远镜扔成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别这么说嘛！解释就等于掩饰啊，谁还没个七情六欲啊，是不？再说了，我家妹妹这么漂亮又有性格，有人喜欢不也挺正常的嘛！” 布辰自然是没有漏接望远镜，只是听到布凡说自己是海报狂人，布辰还是有种被戳中软肋的感觉，虽然脸上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是嘴上却泄了锋芒。

“哟？今天吹什么风啊你还知道夸我了？喏，你说的情书就在桌上，你自己看是不是！要不是从此你别踏进我房间半步！”布凡这下是真生气了。布辰见情况不对，便一边陪着笑，一边观察着布凡的脸色，一边按她说的行动。只见他拿起信对着台灯念道：“长老令，晚八时二刻，黑羽众务必赶往地下室集合。即日，哲曜敬上。”

布凡吃了一惊，她非常确定，刚才纸上绝对没有字，但是听这内容，也不可能是哥哥自己编的，便急急道：“你再念一遍！”布辰以为布凡还在生气，便说：“虽然内容是有点奇怪，不过中学生多参加社团活动是应该的啊。既然不是情书，那我自行从你房间退出了！再见！”说罢便放下信，带着望远镜溜之大吉。

布凡此刻还哪里管得上斗嘴，布辰一走便一把抓起信来看，但是左看右看仍然是一个字都没有，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布凡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回忆刚才哥哥看信的细节，接着便学着哥哥的样子，将信拿起正对着台灯，果然，信纸上浮现出了娟秀的浅灰色字迹，端正的写着：长老令，晚八时二刻，黑羽众务必赶往地下室集合。即日，哲曜敬上。

黑羽众？布凡联想起信封和信纸上的黑色羽毛，难道说黑羽是一种标志吗？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还有哲曜，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啊！虽然名字跟哲泓有点像。等等，难道这信和哲泓有关吗？那这封信怎么会在我这里？布凡百思不得其解，又经不住睡意的侵袭，便决定等明天到学校直接去问哲泓。

而此时此刻，哲泓也终于可以去自己床上舒服地躺着了。他将外套搭在椅子背上，却一眼瞅见兜里露出了半张信纸。奇怪，他明明记得已经把信给布凡了啊，为何又无端出现在这里？便摸出来一看，千真万确，正是他写给布凡的信！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哲泓顿时冷汗直冒，他已经不敢往下想这个难道了，他竟然把那封信给了布凡！那封信！明明今天才通过了仪式的啊！今天才立的誓啊！这可怎么办啊？哲泓一时心急如焚，但此刻也只有默默祈祷布凡没有看到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