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写短篇小说,还在更新过程中,有人喜欢看吗?

《凤哑奴》

简介:我有两个名字,一个是人人爱慕的凤舞,一个是为了爱情卑微到尘埃的哑奴。

爱上一个不会正眼瞧我一眼的公子,是一种奢望,也是痛苦煎熬。

我认清现实,决心离开。

他却发现我在骗他,于是开始他的报复。

风流尔雅的公子性情大变,我和他的故事开始变得复杂。

01

我有两个名字,也有两个身份。

一个名字叫凤舞,是“鸣凤楼”的歌姬,我的声音极好听,用他们的话描述,就是仙女的声音,空灵清婉,一手好琴,谈遍天下无敌手。

“鸣凤楼”把我打造成一块神秘的活字招牌,千金难买我弹唱一曲,至今无人看过我真面目。我在坊间就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我之所以这么神秘,其实都是老板包装出来,我声音确实好听,弹琴也是出神入化,但是我长相太普通,还有我有点矮,为了不别人注意到我的缺点,我每次演奏都是蒙着面纱,踩着厚底鞋,在人前展现出完美的我。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雅汝,是丹阳府的婢女,在丹阳修的院子里伺候,因为我长的普通,身材矮小,我只能干洗衣服做饭这些又苦又累的活,很难有机会见到丹阳修。

我不缺钱,我来丹阳修的院子里做奴婢,只能为了能够接近他,用我最真实的模样与他有片刻的交流,我就很满足了。

丹阳修是出了名的风流弟子,时常去“凤鸣楼”听曲,甚至不惜花费三千黄金只为听我一曲。我就是在“凤鸣楼”认识他的。

他就像一颗金子,在人群中都会发光的那种,一眼就吸引着我。

他闭目欣赏着我的歌曲,嘴角挂着沉醉的轻笑,微微昂着头随着乐曲轻动,高鼻薄唇,浸在光影里,英气逼人。

我一时忘了弹唱,丹阳修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关切地看着我,十分怜香惜玉地问到:“凤舞姑娘,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继续表演,却时不时偷瞄丹阳修,内心小鹿乱撞。

一曲谈完,我躬身欲退,走的太急,在台阶上踏空,幸好被丹阳修即使扶稳,还好没将厚底鞋踩飞了。

“好没一双澄澈水灵的杏仁眼!”

丹阳修深情地看着我,忍不住赞美,嘴边挂着佻达的笑。

我顿时心跳如擂鼓,心想他要是见着我真正的模样,就不会这么赞美我了,估计也是被人们口中美化的我给误导。

我挣脱了丹阳修的怀抱,怯生生地走了。留他一人在原地意犹未尽。

后来,丹阳修经常点名要听我弹曲,后来我们聊诗词歌赋,聊星辰大海,想谈甚欢,但是几次他想见我的真容我都拒绝了。

事实证明我的拒绝是正确的。

抱着一丝希望,我去了欧阳修的院子里当丫鬟。第一天做丫鬟,主人是要训话,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在一众莺莺燕燕的丫鬟里,我是那么不起眼,要不是我花了重金收买了管家 ,我还进不了他的院子。

为了不让别人听出我的声音,我就装个哑巴,取名雅汝,因为不懂手语,时刻怀里揣着本子和笔,和别人交流。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当个丫鬟,又苦又累的,可是能不加掩饰地同丹阳修说上几句话,又很满足。

02

由于我长相太普通了,个子也是最矮的,对于其他婢女没有什么威胁性,所以她们习惯性的忽视我。

婢女们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各显神通,在丹阳修面前搔首弄姿,争相引起丹阳修的注意。私下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都是常态的。

丹阳修却习以为常,很享受这种花团锦簇,对待长得好看的丫鬟,一视同仁的好,时不时会赏赐一些东西,却不收她们做同房丫鬟,一切暧昧都是点到为止,挠得大家都心痒痒的,春心动荡。当然不包括我。

我通常只能站站一旁扫地,看着丹阳修蒙着眼睛,听声辨位,去抓他的美人。阳光下,树影在他脸上斑驳,嘴角永远挂着佻达从容的笑。伸手一抓,美人入怀。

丹阳修从不骂人,他对任何人的态度人都是一贯的儒雅。他也有喜好清净的时候,每当他无心应付莺莺燕燕的时候,他就点名只留我伺候。

“哑奴,进出我的院子,不许抬头。”丹阳修瞥了我一样,语气里没有喜怒。

丹阳修总是习惯叫我哑奴,我一开始还很倔强地把我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在本子上,递给他看,他看了一眼,生涩地念着“雅-汝”,下次见到我依旧是叫我哑奴。他不是记忆不好,院子里所有丫鬟的名字,他都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他只是懒得记住我的名字。

我此时正睁我的大眼疑惑地看着他,看到他剑眉为蹙,我赶紧低下了头。从此我进出他的房间都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有时候我在擦着桌子,他在书桌上读书写字,细细簌簌的声响,我总忍不住偷看他。被他逮到,我又赶紧在他没生气前,低下头干活。

丹阳修专心地在一把纨扇上画一簇簇桃花,桃花下的美人画到一半,几个丫鬟哭喊着来敲门,突然被打扰,下笔一重,粉色晕开,一副美人图留下了败笔。丹阳修呼了一口,将扇子扔给了我。

“哑奴,送你。”

丹阳修推门出去,丫鬟一见丹阳修,腰肢一软,伏在丹阳修的肩头,哭着更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我看了一眼扇中画,那一笔粉色正好落在脸上,我提笔稍加修饰,那一抹粉色变成了轻纱,盖住了美人的脸,犹抱琵琶半遮面,花下美人的气韵一下就出来了。

这就是人人都爱的“凤舞”吧!

我十分满意地在扇中加了一段诗词,待墨迹干了,我将扇子珍藏。

03

最近一段时间,丹阳修总是留我在房中伺候,洗衣服,挑水做饭,这些活儿我可以少做,我也十分乐意。但是丫鬟们看我的眼光都变味了,从她们打量我的眼神,我就可以知道她们开始在怀疑人生了。

我这么一个如此普通的女子还能被丹阳修,一个身长八尺,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胜子建的世家公子看上,日日留在房中伺候。

其实她们并不知道,我其实就是如同空气一般透明的存在,因为我时时低着头,走路轻手轻脚,不言不语,干活还勤快,丝毫不会打扰到他。

因为丹阳修的特殊待遇,我无端遭受了很多冷言冷语,受到了丫鬟的排挤和欺负,日子越来越难过。她们嘲笑我丑小鸭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们骂我长的丑,哑冬瓜,把的被子浸湿,把我关在门外吹冷风。

我手里捏着丹阳修送给我扇子,好几次都想撕掉了,但还是舍不得。

按照我和老板的约定,今日我得回去”凤鸣楼“演奏,我和管家告假,回去当我风风光光的”凤舞“,而不是卑微到尘埃的”哑奴“。

”还舍得回来?“

”老板,我好像生病,今天只能弹一曲。“我吹了几夜的冷风,确实得了风寒,精神不济,也懒得和老板多说。

”凤鸣楼“的老板叫易鸣,准确说来,他也不算我老板,我们算是合伙人,当初机缘巧合,我从一个杂戏团逃了出来,遇到他这个小乞丐,从此我卖艺,他经营,我擅长弹琴唱曲,他擅长经营之道,久而久之,于是就有了”凤鸣楼“,有了人尽皆知的”凤舞“。

”你这是找罪受,才去几个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憔悴黑瘦,你看看你的手,都糙成什么样子。我看你是成心要毁了我的’凤舞‘。“

”好了,别啰嗦了,我花一下妆,盖一下就好了。“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像确实变得更丑,我以前如豆腐一般水嫩修长的手,竟不知何时起了茧子,还脱皮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天生丽质的美女,好在我化妆技术还是不错,但是全部武装还是要花费不少精力。

穿上粉色锦缎罗裙,踩上恨天高,蒙上绣着桃花的白色面纱,一双精致的杏仁眼扑闪,我苦笑了一下,走进了我的战场。

正中间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台木釉锃亮的瑶琴,我缓步走上台阶,迎着众人热切的目光,端雅地坐于瑶琴前,灯光一暗,只留几盏灯笼,将高台照得朦胧。芊芊素手,温婉空灵的琴音歌声,如同月光一样流了出来。

无数萤火虫朝我飞来,在我周遭飞旋发光,如同置身仙境。我心情大好,远远看见易鸣靠在慵懒地靠在柱子上,食指和中指在额头前一并,朝我一挥。我没想到易鸣还记得我和他的约定,送我一舞台的萤火虫。

一曲弹毕,引得满堂喝彩。

灯光又亮了起来,我起身走回幕后,将面纱摘下来,透口气。我依旧觉得头昏昏的,全身还有些无力,有些畏冷,看来是发烧了。

”凤舞姑娘,请留步。“

我吓了一跳,慌乱地别上面纱,手有点疲软发抖,越慌张越是做不好, 结果面纱掉在了地上,正在我犹豫要不要蹲下来捡面纱的时候,丹阳修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别过来!“

”凤舞姑娘,你怎么?“

04

我不给丹阳修解释,快步跑开了,脚一崴,恨天高错位,我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方式往前倒,心中已经把最坏的结果都想好了。

还好的我的救星老板出现,眼疾脚快,扶了我一把,还好没出丑。

“凤舞姑娘,你还好吗?”

我搭在易鸣肩上的手,紧张地把他的衣服都抓皱了。易鸣看不下去了,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我后脑勺,蛮横地把我的头按在了他肩上,霸道地说:“丹阳公子请回吧,凤舞累了。”

丹阳修走了,我烦躁地推开了易鸣。

“你想要闷死我!那么凶,我招你惹你了!”

我一瘸一拐地拖着恨天高走在前面,易鸣阴沉着脸,跟在我后头。

“别再跟着我了,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易鸣蛮横地把我打横抱起,迈着长腿,几步就将我送到房间,随手扔在了床上。

“你要摔死我!”

易鸣还是阴沉着脸,我知道他也生气了,他脾气本来就不好,难得他耐着性子,摸着我的额头,干巴巴地说:“你发烧了,好好休息,我给你找大夫。”

其实这事我理亏,我就是心情不好,想要发泄,看着易鸣隐忍的模样,我也没了脾气,只是心情还是很低落。

我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一群龇牙咧嘴,形同鬼魅的人追赶,我拼命地跑着,跑出小巷,一个转角,撞上了一个骨瘦嶙峋,全身脏兮兮的小乞丐。他痛得倒在地上呻吟,手拉着我的裙摆,要我赔钱,还喷出了一大口殷红的血。

“阿姐,你要对我负责。”

小乞丐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角,我走一步,拖他一步,怎么也甩不开,眼看着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我拉着他的小手就拼命地往前跑。前一秒病恹恹的的小乞丐,跑起来竟然十分迅速,最后我体力不支还是他带着我逃跑。

醒来后,我却觉得十分好笑。

“你笑什么?”易鸣依旧摆着一张臭脸,递给我一碗药,我出来一身汗,也觉得好多了。

“你以前还总叫我阿姐,现在翅膀硬了,总给我‘好脸色’看。我是梦到了小时候了,当初竟然被你喷出了一口假血讹上了,我还没找你算账。”

“那都几百年的事情,还提。”

“小乞丐,你是不是觉得当初的美若天仙的阿姐长残了?”我喝着药,调侃道。

“你就不该肖想不该你有的东西。”

“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口将药喝完,心中升起了苦涩。

“什么时辰, 我得回丹阳府了。”

“你还回去?我不准你去!”

我不理会易鸣,收拾着东西。

“你要是今天走了,就不再是‘凤鸣楼’的凤舞。”

05

回到丹阳府,我还是有点咳嗽,为了不传染给别人我只好蒙上了面纱。我将我得了风寒的情况写在了本子上,递给丹阳修,他似乎心情大好,拿过我的笔,在本子写了两个字“无碍”。

我十分疑惑地看着本子上俊逸的两个字,又看着他,怀疑是我看错了,还是他写错了?

丹阳修的眉毛又皱了起来,我一时忘记“不许抬头看他”的命令,赶紧低下了头,喉咙一阵发痒,想要咳嗽,但我是个哑巴,一咳出声,马上就露馅了,我死命地忍着,脸都憋红,浑身不舒服,拼命地吞着口水,压着这股劲。

“喝水?”丹阳修递给了我一杯水。

我恭恭敬敬地低头接过水杯,一放松,居然打了一个隔。空气好像静止了。

我十分尴尬,好在丹阳修也没有追究。

此后的几天,我就一直蒙着面纱,在丹阳修房中伺候,照顾他的日常起居,日子久了,也摸清了他的喜好。

他不喜欢早起,早起会有起床气,洗漱水需要放上一两片柠檬,午后喜欢独处,喜欢吟诗作画,吃饭还挑食,不吃辣椒,不吃豆类,萝卜丝.....有好多讲究。有时候厨房忘了,我就很耐心地把他不喜欢吃的都挑出来。

丹阳修什么都好,就只喜欢花花草草,就是喜欢美娇娘,雨露均沾,我通常只能远远地看着。

丹阳修好像从来就没有打骂过丫鬟,不喜欢的,就当做空气处理,就像我,但是这天,他却是真的生气的,震怒的那种。

管家将一众丫鬟集合到院子里,花花绿绿地跪成一片,丫鬟们也看出来丹阳修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大气不敢出,不敢撒娇,只能小声哽咽着。

管家怒声呵斥:“是哪个贱婢偷了公子的东西,赶紧交出来,还能从轻处置。”

然后这群丫鬟居然十分有默契地将目光投在了我身上,我俨然成了罪魁祸首,但是我没偷过任何东西,很坦荡地让官家带人先搜查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除了几件丫鬟的服饰,就是一些生活用品,没搜查出什么东西,我还以为会有丫鬟会借机陷害我,看来是我想多了。但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我藏在床底的箱子找出来,要我当众开锁,我心虚了。

我心虚是因为箱子里放着丹阳修送给我的扇子,我在扇子上写了一首诗,是我不敢宣之于口的。还有“凤舞”的首饰,上次去凤鸣楼回来,和易鸣吵架了,首饰都忘了摘除,全都锁在了箱子里。

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我和我的小箱子上,我手里捏着钥匙,迟迟不想开。

“开!”丹阳修失去了耐心,我一横,把锁开了,飞快地把扇子拿在手里。

“这是公子送我的扇子。”我心虚地掩饰着,除了这把扇子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见人的,丹阳修总不可能记得我那天佩戴了什么首饰吧。

只见丹阳修十分仔细地检查着小箱子,伸手拿出了一个流苏耳环,端详着,我一下子紧张了,该不会是认出来了?

“跪下。扇子拿过来。”

我赶紧跪下,扇子却不肯递给丹阳修,被管家抢了去,我心道,完了,早知道就不写什么诗了。

“泪滴非因痛,花开岂为春。”

丹阳修念完诗句后,将扇子一合,重重地摔在我身上。丹阳修他是真的生气,被我喜欢就那么让他生气吗?

丹阳修将流苏耳环用干净的手帕包好后,小心翼翼地收好,拂袖而去。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小偷,被管家用粗木棍打了二十几下的手心,皮肉绽开,被罚跪在院子里三个时辰,被罚一个月不许吃晚饭。

06

经过了这件事情后, 丹阳修就禁止我再靠近他的屋子。

我的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但是我还是要干活,为了少受点罪,我就又去贿赂管家,管家有钱收就很开心,给我分配的都是轻活。丫鬟们也懒得欺负我,日子好像又好过了。

管家对我说:“喜欢公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院子的姑娘,哪个不喜欢公子?可你也不能偷公子的东西,听说那耳环是公子与‘凤舞’姑娘的定情信物,对公子来说,是十分宝贝的物件。雅汝,咱们都是奴才命,何必找罪受。”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丹阳修,你才是小偷,是你偷了我一个流苏耳环,还污蔑我,你这个可恶的小偷。”

回到凤鸣楼,易鸣看见了我结痂的手,气得快跳起来。

“你竟这般作践你自己,还回来干什么?你这双手在我这可是顶顶的宝贝,你看你都糟践成什么样子。”

看着易鸣猴急的样子,我竟有点想笑。

易鸣仔细看来,还是长得很俊俏的,高鼻深目,谁能猜到他竟然是乞丐发家,在姑娘眼里,还是挺受欢迎的,就是有点刻薄,爱斤斤计较,脾气有点冲,像一头豹子一样具有侵略性。

“你还笑?”

“老板,你也到了讨媳妇的年纪了,家财万贯的,没有美娇儿,太可惜。”我揶揄道。

“要你管,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春心荡漾。”易鸣倔强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除了在大众面前表演,丹阳修又花费了重金邀我弹奏一曲。

我心里有气,故意刁难,我提起我丢失的流苏耳坠,质问是不是他拿走了。丹阳修一怔,讪讪地掏出了手帕,将流苏耳环还给我。我伸手要去接,手就被丹阳修一手握住。我一时忘了取回流苏耳坠,感受着他手心的温暖和经脉的细微跳动。

“凤舞,你的手怎么受伤,结痂了。”丹阳修心疼地抚摸着我掌心的结痂,温柔的说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我抽回了手,心里觉得讽刺,起身要走,被丹阳修拉住了手。

“凤舞,你这是怎么了,你近来对我总是如此冷淡,你知道我一直心悦于你。”

“那你把你一院子的丫鬟都遣散了,以后不许与其他女子亲近。”我赌气的说。

和丹阳修不欢而散,回到屋里,又和易鸣吵。

“你这次要是再走,就别再回来了。凤鸣楼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还管不到我头上。老板,下次见。”

“凤舞,你给我站住,丹阳修那个斯文败类,有哪里好的。”

我不管不顾地走了。

回到丹阳府没几天,我没想到丹阳修还真的把院子里的丫鬟都遣散了,只留下了我。

丫鬟们的哭声和骂声连城一片,无不是骂凤舞是个狐媚子,勾走了丹阳公子的魂,如今要把她们都打发了。她们的咒骂十分狠毒,我躲得远远的,花钱去找管家打听消息。

管家说:“你也是因祸得福,说起打发丫鬟,公子竟然没想到你。听说凤舞姑娘要来丹阳府小住,她不喜欢那些丫鬟,公子就命我把她们都打发了,看来公子和凤舞姑娘的好事将近了。”

我十分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丹阳修还真的将凤舞请到了丹阳府,但是这个凤舞并不是我。我偷偷盯着这个冒牌货,她朝我挑眉,我觉得十分熟悉,除了个头高点,她将凤舞模仿得太像了。

07

院子里只留下我一个人干活了,我每天都累得不行,还好管家后面又招了几个家丁过来,重活累活他们干,我则又被传到了丹阳修的跟前,照顾他的起居。

丹阳修依旧把我当作空气,也不责怪我当初“偷”流苏耳环的事情。他全部的心里都放在如何讨那个假凤舞的身上。

“哑奴,你说凤舞会喜欢这个簪子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簪子,银色的簪子上坠着多多粉红艳丽的桃花,桃花上又粘着小珍珠,十分奢华,女子都会喜欢吧。我却不喜欢,除了表演,我会佩戴那些艳丽的首饰,我平时更喜欢素雅一些的。

“算了,问你也不懂。”

说话期间,凤舞已经走进了书房。

“丹阳公子。凤舞想更你讨要一个人。“

凤舞一开口我就惊呆了,声音简直和我的一模一样,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的眼神也落在我身上。

”凤舞,你想要谁呀?“

”我要她伺候我。“

”凤舞,我都遣散了其他丫鬟,哑奴和其他人不一样,我留她,是因为她很本分,做事也细心。“

”你给不给?“

丹阳修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我安排去伺候凤舞,正好,我也十分好奇这个凤舞是什么人,能把模仿得入木三分。

”茶水太烫了,换一杯!”

“茶水都冷了,换!”

“太苦了,换!”

“点心太甜了!”

凤舞成心针对我,一杯茶水,我都换了四五次都不满意,而丹阳修视若无睹。

我假装摔倒,要撤掉凤舞的面纱,却被她轻巧地躲开了,露出的一双狐媚的杏仁眼,满满的得意。我就不明白了,她为何要这般刁难我,我又不是那么重要。

丹阳修将簪子送给了凤舞,凤舞很开心地收下了。看着他们的手暧昧地握在一起,我很识趣的退下了。但是凤舞不然我走,要我专心地擦桌子。

从此凤舞总是在各种小事上找茬,故意在面前和丹阳修秀恩爱。一开始很气,后来也无力生气了,专心干活,偶尔会想,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凤舞要回凤鸣楼演奏,专门提出要带上我,于是我就跟着他们回到了凤鸣楼。

看着凤舞在台上弹奏瑶琴,是那么万众瞩目,是那么耀眼,赢得满堂掌声,那一刻,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易鸣不是在同我开玩笑,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替代品,我也不再是凤舞了。

我想找易鸣问清楚了,但是凤舞一直盯着我,脱不了身。回到丹阳府,我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现在还真是人财两空了。

易鸣,这个王八蛋!

08

假凤舞隔三差五都会来丹阳府,简直把丹阳府当新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每次来,必定对我百般刁难,在我跟前立威,而丹阳修对她更是百依百顺。

我已经许久没有去凤鸣楼了,易鸣那个王八蛋,连门都不让我进了,真是做得够决绝的,每次想起来我都狠得牙痒痒的,这个忘恩负义的乞丐,过河拆桥。

丹阳修的诞辰也将近,府里也变得忙碌起来,新来的家丁总是笨手笨脚的,管家没有时间管理,就授权给我管了。于是我一个哑巴拿着本子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可是累死我了,还好这些家丁年纪都比较小,老实本分,还是很听话的。

本来就很累了,凤舞身边的侍女传话来说,要我去打洗澡水去给凤舞沐浴,我差点没忍住扔掉本子,把笔摔在她脸上。

我力气比较小,每次只能提半桶水,要把浴桶装满,要倒二十几桶。凤舞就坐在一盘冷眼看着,还催促我快些,我还真气到没脾气了。

其实我是打算丹阳修诞辰后,就离开丹阳府,也算是有始有终了,我是这样想的,可是再仔细一想,好像也从来没有开始过,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撒上玫瑰花瓣。”

我只好跑到街上,去买玫瑰花瓣,还好没有关门。

撒好花瓣,凤舞让所有人都退下,门外也无需人守候。可我偏偏要守在门口,这不是赤/裸裸的勾引,在我还没走时,我还不想看着丹阳修落入她的陷阱,我要丹阳修来的时候,阻止他进去,尽管这样做毫无意义。

也许我要离开了,胆子也变大了。

我听到了里面的哗啦啦的细微水声,我控制不知好奇心,在门上戳了一个洞,偷偷往里面,想知道这个凤舞到底是什么人,能将我模仿得这么像。

我的目光在屋子里搜索着,只看见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没见到她的人。我身子贴在门上继续搜索着,门却突然开了,我没能控制的往前倾倒,被里面的人拉了进去。

“竟然是你?”我惊掉了下巴。

09

“你是什么时候将我的学得这么像的,难怪我一直觉得你怪怪的。”

“被你发现,我也懒得装了,你现在看清楚了你痴迷的丹阳公子的真面目了吧。他喜欢的不过是这虚假的外貌,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他都没认出你来,该死心了吧。”易鸣切换到他的低沉音线。

是我疏忽了,易鸣他从小就有一项特殊的本领,十分擅长模仿,模仿我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易鸣穿着一身雪白的的单衣,画女人妆,头发散落,还真像及一个美丽的女子,就是个头有点高。

“你笑什么?”

“这打扮还挺适合你的。我没发现,我老板竟然是男生女像。”我说着,忍不住调戏起他,也忘了追究他对的百般折磨。

易鸣阴沉着脸,将我扔在了浴桶中,“噗通”一声,浴桶中的水溢出,我口鼻顿时灌满水,在水中扑腾了好几下,才落魄地在浴桶中站起来。

“凤舞,你怎么了?”丹阳修被屋里的动静吸引来了,此时敲着门,关切地问道。

易鸣抱臂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眼看着丹阳修要推门进来,我赶紧说道:“我在沐浴。”

“你没事吧,我刚刚听了奇怪的声音。”

“无事。”

丹阳修终于走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你生气了?”易鸣终于意识自己玩过火了。

“你别再装凤舞了,别再骗他了!”我冷冷地说。

“你又何尝不是在骗他?只要你回来,凤舞永远都是你。”

“易鸣,我们都这么多年的情谊,你还不了解我吗?乌龟王八蛋。”

“这多年的情谊还不是抵不过你的丹阳公子,他不会喜欢真实的你的,醒醒吧。”

我浑身湿淋淋,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失魂落魄地走在走廊上。几个家丁围了上来,本来是要向我请教指示,看着我这副落魄的模样吓了一下,转口问我怎么了。有人还热心地找来了纸和笔。

“滚!”

我快步甩开了。家丁们以为自己幻听了,愣在原地讨论着,而我也懒得理会。

丹阳修生辰当天没在丹阳府过,大家白忙活了一场。丹阳修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由管家扶着,管家一见到我,就招呼我过来帮忙搀扶。

把丹阳修扶到房间,我帮丹阳修脱靴,打了一盆温水给他擦洗,管家让我好好照顾他。

丹阳修哼哼唧唧地说着,没醉,想要起来,被我按在床上。

”别动。“

”哑奴你会说话了?“

情节之下,我不自觉地说话了,不过想着他喝着这么醉,醒来估计什么也记不得,我也就没有顾虑了。

丹阳修的脸上挂着两坨红晕,双眼疲惫地睁着,深情落寞。

”哑奴,凤舞她说她不喜欢我?“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喜欢女子,我竟不知她是‘磨镜’。“

我晕,易鸣居然说了这样的话,他喜欢女子没毛病,可以竟然顶替我的身份,说这些话伤人,也太过分了,这要让他彻底断了对凤舞的念想。

我发愣的空当,丹阳修坐了起来,双眼迷离,伸出手掌对我的下半张脸一遮,他的脸靠得很近,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脸上,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精味,有一瞬间我觉得我也醉了,只剩下心跳。

”哑奴,你的眼睛真像凤舞。“

”如果我是凤舞,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你怎么可能是凤舞。”

......

“你怎么哭了?”

丹阳修睡着后,我取出瑶琴,为他弹奏了一曲安眠曲,他本来还是睡得不安稳,到后面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进入深度睡眠。

我抚摸着他的眉眼,心想这样结束,也未尝不好,至少不破环在他心中美好的“凤舞”。

第二天我就起了个大早离开了丹阳府,我有提前告知管家我要离开的事情,没有和丹阳修说,现在想想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10

回到凤鸣楼后,我狠狠地收拾了易鸣一顿,他有愧于我,于是我无论怎么无理取闹,他都忍着,顺从我,没有对我发过脾气。

我感觉我好像失去了力气,整日都是恹恹的,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弹琴也变得随意,琴音也是不得章法。以我这状态实在无法去表演,所以每次都让易鸣去代替我。

凤鸣楼还有许多的歌姬和舞姬,他们都不认得我,为了避免我的秘密被发现。我单独住在一处,和他们也嫌少有交流,所以我也比较随意, 在自己住处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来。

看似自由洒脱,实际上百无聊赖,有时看着他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我还十分羡慕。仔细想来,除了易鸣,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我自嘲,高处不胜寒?!

我坐在阁楼上,提起酒壶,小口喝着,看着黑蓝的天空挂着一个残月,星星稀稀疏疏地点缀天幕。我酒量不好,不一会就觉得醉意上头。

“你要颓败到什么时候?”

酒壶被易鸣抢走,忍着怒气说。

“我这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叫及时行乐,享受生活。”

“凤舞,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不叫凤舞,我就一个哑奴,我什么都不是?”我听到“凤舞”这两字时,我奔溃,各种情绪翻江倒海。

“你做这副模样给谁看?你也只敢在我面前无理取闹,在丹阳修面前,忍气吞声,卑微到一句话都不敢说。你给我适可而止。”

我没忍住,哭了出来,一听到我委屈的哭声,我就更同情自己,哭得更大声了。

”好了,别哭了,会过去的。“

易鸣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易鸣,你对我来说就像个亲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除了你,我也找不到有人可以宣泄了,你知道吗?“

”知道,所以你想打想骂,我不都随你吗?“

”我是不是很丑?“

”凤舞是最美的。“

”我是不是很矮?“

”这样最可爱。“

”那为什么丹阳修,他不喜欢我?“

”他眼瞎。“

我靠在易鸣的肩头,抽抽噎噎,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可爱的女孩,我正纳闷我是不是还在做梦,那女孩朝我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落落,今天开始,我会照顾好凤舞师傅的。“

一番盘问后,我才知道她本来是跟着易鸣学艺,但是悟性低,怎么也学不好,于是把她安排给我教。就知道易鸣没那么好心,不过我也没事做,教教她也无妨,想到她是我第一个收的徒弟,我还有点小激动。

几天后,我才知道,我错了,落落不仅悟性低,学习能力差,做事还笨手笨脚的。不过好在她够乐观,整天都是笑嘻嘻的,我不知不觉受到影响,心情也好了不少。

”师傅,今天我听到一个不得来的消息,丹阳修他要娶妻了。“落落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还喘着气。

我不知道用了多久消化了这个消息,然后假装淡然地说:”知道了,琴谱记住了没有,记不住,今晚不许睡觉。“

”别呀,师傅。“

11

我和落落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江南游玩。江南是和温柔水乡,山明水秀,我早就想去游玩了。

易鸣欲言又止。

“我觉得还是要同你讲一声,丹阳修来找过你几次,被我打发了。”

“他找的不是我,不见也好。”我故作轻松的说。

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丹阳修会娶怎样的女子为妻,那女子应当如同他那日在扇子上画下的意中人般倾国倾城吧,那样的女子才配的上丹阳修的英俊倜傥。

郎才女貌,最是般配。

泪滴非因痛,花开岂为春。

那把扇子我还是舍不得扔掉,就当做一个念想。

易鸣嘱咐他的一个商人朋友照顾我们,我和落落跟着商队走水路,颠簸了三四日才到了江南。

到达江南的时候,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我在船舱内往外看。听着清脆的雨声,着雨丝打在澄澈的水面上,晕开一圈圈涟漪,杨柳依依,树木和建筑倒影在水中,湖中散布着乌篷船,悠悠地荡桨。

我感觉我这雨好像下在了我心中,荡涤凡尘,心境一下子变得明阔。

贾玉是易鸣的商人朋友,他不其他商人一样,身上透一股铜臭味,他更像个读书人,儒雅有理,一路上都对我们十分照顾。

他的个子和丹阳修一般高,和我讲话是会略微弯腰,他这个细小体贴的动作让我倍感亲切。易鸣都很少这样过,丹阳修更加是从来没有,他只会叫我低头。

码头人多杂乱,大家还在清点东西,突然间一阵骚动炸开。

“有小偷,抓小偷。”

人群中几人追赶推搡着。

“噗通”一声,我被推到在水里。

我不习水性,慌张下,我使劲扑腾,越扑腾,沉得越深。喝了几口水,我觉得要窒息了,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向我游来。

那个就像乘着光影而来,救我于危难之中。

12

被救起来后,我得了风寒,也没有精力去游玩。

落落说,我是被一个带面具的男子救上来的,他没有留名,匆匆就走了。

我在贾玉的茶馆里住下,无事就在茶馆里喝喝茶,听老先生讲故事,顺带养病,日子也是过得很惬意。

贾玉突然来找我,面露难色。

“贾公子,有事但说无妨。”

“城中有一公子权势滔天,要我安排一歌姬,此人我不敢怠慢,说到琴艺,无人能与凤舞姑娘相提并论,不知......”

“贾公子不必担忧,这个忙我帮了。”

是夜,珠帘垂下,我端坐于瑶琴前,等候那位公子。人到后,我起身向他请安,竟只有他一人。隔着珠帘,我看见那位公子身材欣长,一袭深蓝色锦衣。

我谈了一曲《凤霓裳》,这是我的拿手曲子,我在凤鸣楼也经常演奏。

唱到高音的时候,由于喉咙还没好,竟有点破音,本来也是无伤大雅,但是那个公子却勃然大怒,摔杯而起,我吓了一大跳,琴弦拉断,割破手指,血汩汩而出。

下一秒,那公子挑开珠帘,逼视着我。我吓得站起来,身高仅到他肩头。

那公子带着半边面具,面具下的眼睛盛满努气。他突然抬手,我以为他要打我,下意识地挡住脸。而他只是把琴摔了后离去。

落落和贾玉听到动静赶过来,我还处于惊吓状态。落落帮我处理伤口,而贾玉迟疑了一下后,说了个更加糟糕的事情。

易鸣被抓,凤鸣楼被封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我让贾玉帮忙,尽快送我回去。

13

回到了汴州,凤鸣楼果然被封了,昔日的门庭若市,今日门可罗雀。我和落落着急找人打听消息,贾玉也一起过来了,他的消息比较灵通,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我朝狱卒塞了不少钱,他们才放我们进去见易鸣。

易鸣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狱服,狱服被抽破,血染红了一道道的,蓬头垢面,卧倒在阴湿的角落,没有昔日的财大气粗,目空一切的暴发户的模样,我看着都不忍心。

“大师傅。”落落一下子没忍住,哭喊了出来。

“我还没死呢。”易鸣烦躁地起身,别过头,不想让我们看到他如此落魄。

“又不是没见过你这样,不过是小乞丐变成了大乞丐。”我故作轻松的调侃。

“大师傅,以前是乞丐?”落落十分惊讶。

“八百年的事情,怎么还提?”

“我没听错吧,大师傅以前是乞丐?大师傅真厉害,从乞丐变成了大老板,太厉害了。”落落抹了一把眼泪,脸上又是吃惊又是崇拜。

“我都说别提了。”

被落落这么一同胡搅,大家都无奈地笑了。

“易鸣,是我害了你,我会救你出来。”

“不关你事,他不能把我怎么样,顶多就是再关我几日,我出去后还是一条好汉。你别又犯贱去找他。”

回去的路上,我还是放心不下,丹阳修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一切都是因我而其,我不能置身事外。

“落落,你别跟着我,你先去找贾公子,他会照顾好你的。”

“师傅,你是要去找丹阳公子吗?”

我点了点头。

“我也跟你去。”

“不行,这是师傅的命令。”

“可是......“

”没有可是,易鸣出来后,还要靠你照顾。“

”师傅,你有方法了。“

”嗯嗯。“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什么方法,只能先去丹阳修面前负荆请罪了,把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去丹阳的路上,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无论什么报复,我都承受,只要他肯放了易鸣。

管家见到我十分惊讶,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是丹阳修有嘱咐过他,见到我,第一时间把人带到他面前。

”雅汝,你这又是怎么忍到了公子。公子还特意嘱咐,你要是再来,马上带去见他。公子突遭变故,性情大变,府里人见了都害怕,雅汝,你好之为之。“

”谢谢你,管家?“

”你什么时候能说话了?”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总之是好了。“

管家这个人虽然很势力,但是心肠不坏,他也是府里唯一记得住我名字的人,所以我也不讨厌他。

管家进去书房里通报,我在门前跪下。

”抬起头来。“丹阳修的声音变得冰冷阴挚。

”请公子放了易鸣。“我将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14

我在丹阳修的书房钱跪了几个小时,日暮西斜,昏黄的霞光斜照在紧闭的梨花木门上。我跪得膝盖麻木,头伏在地上减轻膝盖的负担。

这时门开了,我急急抬起头来,太急了,导致重心失稳,头狠狠地磕在地上,眼泪痛得直接流出来了。

“你竟然为他做到这程度。”丹阳修气的咬牙。

我正想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丹阳修拂袖而去,我正犹豫要不要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我还是觉得继续跪着,不然之前跪了那么不是都浪费了。

我不知道跪了多久,还是没等到丹阳修回来,我实在受不住了,只好头继续伏在地上缓缓,额头估计乌青红肿了,我小心翼翼地避开,最后实在太困,我不知不觉趴在地上睡着了。

我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以前住的房间,额头的伤口包着纱布,膝盖酸疼,我顾不了那么多,又急匆匆跑出去,撞上了管家。管家吓得大叫一声,把我也吓了一跳。

“雅汝,这都入夜了,你这样,我还以为撞上女鬼了。诶诶,你去哪里?”管家拦住了我。

“我去找公子。”

“别去,公子让我给你带话,要救出易老板也行,你要签一份卖身契,终身服务于丹阳府,不可离开半步。你可愿意?”管家拿出了一张卖身契,递给我。

“你考虑一下吧,公子说了,你一旦签字画押,立马放了易老板。”

我看着卖身契发呆,一辈子为奴,丹阳修的惩罚也太狠了。我迟迟下不了决心,管家走后,我拿着卖身契冲进丹阳修的书房,他在作画,我突然的闯入冲撞到他,他手一抽,估计又在画上留下了败笔。

”你,如此无礼。“

我走近的时候,丹阳修假装不动声色得拿着一本书盖在上面,似乎担心被我看到,但我并不关心他画的内容。

”公子,还有没有其他法子,我不想.....“

”没有,这时唯一法子。传闻不是说,凤舞与易鸣,凤鸣合曲,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如今他因你入狱,让你做牺牲,你不愿意了?“

”可是我不卖身。“

丹阳修呛了一口气,说:“我对凤舞早就不敢兴趣了,凤舞本来就不存在,你别多想。”

“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说我不卖身为为奴,还是一辈子,这惩罚也太重了,能不能打个折,三年,三年内,我保证尽心尽力服侍公子,为我的妄念赎罪。”我急急忙忙解释,慌不择词,几句话说得脸红心跳,方寸大乱。

“行,三年也够了。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准违逆。“

”当真?“

”嗯。“丹阳修皱着眉,愠怒地点头。

我感觉自己如同捡了一个大便宜,赶紧签字画押,却忘了上面写的时间是终身,就交给了丹阳修。如今卖身契在他手上,我想提出重拟卖身契,但是看着丹阳修那张阴云密布,随时要闪电打雷的脸,我就说不口。

”还不退下。“

”哦哦。”

回到房中,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方面想到丹阳修应当是说话算话,守信用的,可万一他反悔了呢?白字黑字,告到官府,我也说不清,于是我决定,还是明天还是要提醒了一下丹阳修,保险起见。

15

我一大早就被管家叫醒了,其实也不算早了,是我睡过头,舒坦的日子过惯了,过回丫鬟的日子还是很不习惯,时差没倒过来。管家给我封了个大丫鬟的职位,又把家丁推给我管,看起来我的地位是提高了,在下人里面地位仅此于管家,但是实际上不过是管家想要偷懒。

想着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讨好管家,我只好把活承包。家丁都是十三十四的少年,没什么心机,自来熟,看着我回来了都很开心,围着我“哑奴姐,哑奴姐”地叫。

“石头,你去洒扫庭院,大山,你去采购食材,阿信,你去洗衣服......"我一个个安排下去。

“哑奴姐,你会说话了,我就说我们上次没有听错,哑奴姐,你是怎么好的。”家丁门又叽叽咋咋地讨论起来,我听得头大,呵斥了一顿,他们就乖乖地去干活了。

这群少年虽然很烦人,不让人省心,但是比起那些一整天争风吃醋的丫鬟要好太多了。这样一想,再看着他们笨手笨脚地干活,我态度也温和很多了。

忙活了大半天了,我才有机会去丹阳修跟前伺候,我把茶端给他,把昨晚想好的话捋了一遍,正想说的时候,看见他那张冰冷的脸,我又说不口。

“有事?”

“没......小心烫。”

丹阳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手拿起茶水就喝,我的提示已经太晚了,他喝了一口,被烫得把口里的茶水吐出来,手没拿稳,烫红了手,茶杯摔在地上,茶水四溅。

我下意识地跪下。

“谁让你跪下的。”丹阳修恼怒地呵斥我,我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我让你起来。”

我站起身,驻在原地,手无足措,低头看见丹阳修烫红的左手有点担心。

“你滚,今天别让我看见你。”

我退出了房间,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很担心丹阳修的手伤。我没想到我的欺骗对丹阳修的伤害这么大,丹阳修就像变了一个人,烦躁易怒。我十分自责,也不怪他生气,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诓骗管家去给丹阳修上药,管家黑着脸回来,把我骂了一顿,责怪我连累他被公子责骂。

“你有帮公子有没有上药吗?”

“公子让我马上滚,你说呢?”

丹阳修一整天闷在书房里都没有出来,我让石头去送饭,饭菜都是按着他的喜好做的,但是每次几口就被端出来了。

我实在太担心了,等丹阳修熄灯,感觉他已经睡着后,溜进他的房间。

借着朦胧月光,我看见丹阳修皱着剑眉,睡得很不安稳。

“公子,我帮你上药?”我小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丹阳修睡着没有,我小声征询他的意见,见他没有吭声,我就当时默许了,胆子也大了。

我蹲在床边,拉起了丹阳修的左手,摸黑,凭着印象,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边上药边吹着。

上好药后,我叹了一口气,奇怪又沉重的感觉涌了上来。眼睛适应了黑暗,月光的余辉微微照亮了他一半脸,另一半脸隐在黑暗里,让人看着很不真切。

手突然被丹阳修重重地抓住,我吓了一跳,又看了一眼丹阳修,他似乎陷入了噩梦,眉头皱得更深了。鬼使神差,我伸出另一只,按在他眉心,想帮他舒展眉心,安抚他走出噩梦。

16

这几次府里都谈论公子要回京的事情,管家也吩咐下来,让我安排人手好好收拾一下,这次回京要住上好一阵子,管家欲言又止。

“作为一个下人,就该安分守己,不该你知道的还是别知道。”

府里不仅我好奇,家厅们也很好奇,我也常常从他们那里听来一些八卦消息。

“听说公子从前爱慕过凤鸣楼的凤舞。”

“胡说,公子与尚书家的小姐有婚约,这次回京,估计是要成亲去了。”

“我还听说,尚书家的小姐要来找公子了。说不是等不及,她要自己寻来。”

......

不过两日,那个尚书家的小姐还真来找丹阳修。丹阳修对她十分客气,处处以礼相待,我还以为那个风流舒雅的丹阳修又回来了,可惜不是,他依旧喜怒无常,让人无法靠近。

最让我觉得无语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尚书小姐戚宇蝶,我居然在三年前见过,我和她还有过节。

那时凤鸣楼举办琴艺大赛,戚宇蝶心高气傲,骄横跋扈,要与我比一把,结果输了,但是她不服输,说我作弊,要我以真面目见人,最后不欢而散。

果然冤家路窄,还好没让她见到我的真面目,不然我呆在丹阳修的日子更加煎熬,日后他们要是成婚了,我还要伺候他们到契约期满,突然觉得三年太漫长了,没有信心能熬过去。

“等等,怎么觉得你看起来这么眼熟?”戚宇蝶叫住了我。

我在戚宇蝶的面前低着头,心想她不可能认出我来吧。

“头抬起来。”戚雨蝶身边的侍女欣欣粗鲁地捏起我的下巴,我看见戚雨蝶脸上倨傲撇了撇嘴。

戚雨蝶的侍女欣欣武艺高强,她不费吹灰之子就把我拉到了丹阳修面前,把我按跪在地上。

“阿修哥哥,我远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听闻你爱慕过一个叫做凤舞的歌姬,总也等不到你入京,我便来汴州寻你,路上更是听闻了不少你的风流轶事。不过我知道你不过是受人魅惑,我不怪你。可是你可知凤舞的真面目。”

我心咯噔一下,她是怎么发现我的。

“不知。流言都是假的,我不曾恋慕他人。”丹阳修看了我一眼,看向了别处。

“可我知,就是她。”戚雨蝶颐指气使,欣欣又蛮横地抬起我的脸,迫使我看向丹阳修。丹阳修的眉毛又挤到一块,明显的不悦,看着戚宇蝶。

“阿修哥哥可看清楚了,从前的种种都是她在骗你,她如此低贱平庸,竟敢觊觎欺骗你。阿修哥哥不是最厌恶被欺骗吗?不曾恋慕过最好,我要让她付出代价,要她身败名裂。”

“你要做什么?”丹阳修问。

“欣欣,我要你张贴布告,凤舞今晚奉命楼演奏,示以真面目。”

“是,小姐。”

“阿修哥哥,让她当众道歉不过分吧。”

“不要,我不要。”我低声嘀咕着,用一种求救的眼神看着丹阳修。

“甚好。”丹阳修冷冰冰地说。

我被欣欣关押到了凤鸣楼。奉命楼已经开业了,易鸣还在养伤,一切交给落落打理,落落见我被押着回来,阵仗很大了,吓了一跳,但是戚宇蝶人多势众,落落一下子就被控制住了。

我十分忐忑,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推向深渊,十分惶恐害怕,我不知道,如果其他也知道我的真面目,是不是也会恼羞成怒,报复我,众人怨气,会将我吞没。

“凤舞,你从头到脚都是假的,当初的比赛你也是作弊了吧,我要你当众承人你做的一切,我要你接受众人的审判。”戚宇蝶嘲讽地说。

“如果我不呢?“

我话还没有说完,欣欣就重重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就是不承人。“我倔强地说,心里怒气翻涌,不能就这么屈服了。

欣欣面无表情的又打了我一巴掌,我的脸火辣辣地疼。

”你就算打死我也没用,我就是不说。"

欣欣又要打我一巴掌,手还没落下,被丹阳修拦住了。

看见丹阳修的那一刻,我痛得眼泪止不住地流。

17

“卖身契上有一条,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能违抗。”丹阳修冷冷地说。

本以为他是来英雄救美的,原来是来补刀的,我自嘲自己,居然还存有那么一点奢望。我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恨我,要让我今后难以在汴州立足。

他们走后,我瘫坐在地上,突然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突然觉得当众承人也不可怕了。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呀。

一曲《凤霓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弹奏完,满堂又爆发了熟悉地掌声。舞台上的珠帘被撤掉,突然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有点惶然。

掌声渐止,大家都疑惑地打量着我。

”不是凤舞?她是谁?“有人大叫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浪潮一样的质疑声,此起彼伏。

”她就是凤舞。“戚宇蝶掷地有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不可能,凤舞怎么会长得如此普通,她可是如诗如画的存在。“

”你们问她。“

众人的目光的又聚集在了我身上。

”是我。“我又在釉质锃亮的瑶琴上弹唱起了我最拿手的《凤霓裳》。

人群一阵短暂的安静,突然一个茶杯砸向我,在我身边摔开,打断了我的演奏。

”骗子。“

”骗子。“

......

更多的东西向我砸过来,水果,瓜子,点心,能随手拿到又不会致命的东西像冰雹一样砸了过来。我护住头,护住琴,这个结果,其实我也早就预测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疼。

不知道过来多久,易鸣冲了过来,护着我走出了这个是非舞台。

丹阳修带着管家拦住了我们,我心灰意冷地瞥了一眼丹阳修了。

”管家,将哑奴带回丹阳府。“

”丹阳修,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斯文败类。“易鸣骂道。

”你再骂,你多骂我一句,她就多受一点罪。“

”你......“

”她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是为了救你。“

”凤舞,我他娘的,谁要你救了,我不是让你远离这个禽兽吗?“

”易鸣,别说了,你的伤还没好,不要管我了,我自做自我,我认了。“

回到丹阳府,我彻夜难眠,戚雨蝶被尚书大人派来的护卫先接走,次日,丹阳修带着管家和我和几个机灵的家丁上路。我发烧了,被单独安排在一辆马车上,一路上烧得迷迷糊糊的,管家会时不时给我送药,照顾我,但是路上颠簸,病情不见好转,好几次都难受得快死掉。

”哑奴,哑奴,......”

是谁在叫我?声音真好听,好温柔。

18

醒来后我已经在京城了,路上烧得迷迷糊糊的,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现在想起来只能记起马车晃晃荡荡行走的声音,还有的药的苦涩味。

我现在躺在床上还是浑身无力,但是已经好多了。我估计是烧糊涂了,竟然有幻觉,丹阳修焦急地把我抱进去了医馆,关切地呼唤着我的名字,还喂我喝药......

管家过来送药,见我醒了,苍老的声音大叫了一下。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算醒了,你烧了一路,可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我朝管家挤出了一个苍白的笑,撑坐起来,接过药,一骨碌喝光了。

”多谢管家救命之恩,这双流苏耳环价值不菲,送给管家了。“我从包裹里拿出了那双流苏耳环。

这次出远门也只是带了两三件换洗的衣物,也顺手带了那双流苏耳环和那把纨扇。我已经决定要放下了,它们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可是你与公子的定情之物,我可不敢收。“

”管家就不要打趣,我现在身上除了这双耳环,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了,确定不要。“

”雅汝,你当真要送我了。那你不能反悔,回头又跟公子告状。“管家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接过了流苏耳环。

”公子怎么会把这么低贱的东西放在眼里。况且,你把它典当了,又有谁会知道?“

”雅汝,公子这次回京十有八九是要和戚小姐成婚,不是我想说你,只是......“管家如获至宝,细细地瞧着耳环,心里给它估价,乐滋滋的,还不忘分心劝说我。

”好了,管家,我知道了。“

丹阳修的父亲丹阳飒在朝廷中担任中书令一职位。如今所住的府邸是汴州的两倍大,仆役也多,规矩森严,只要哪里做不好,惹得那个贵人不悦,会立马被拉下去重罚,管家虽然服侍丹阳修多年,但在这里没有一丝特权,做事有差错,照样被罚,被罚了两三次月钱,都快扣光了,这简直是动了他的命根子。

在这里,管家也是和我比较熟,隔三岔五找我唠嗑抱怨。

管家这也是第一次离开了生养多年的汴州,又过了不惑之年,多有感概,常常讲起过往。

”我还记得刚见公子那会,他也才五岁,瘦瘦弱弱地躲在他小姨后面,小姨将他托付给一个老先生教养,又嘱咐我要照顾好公子,没过几日也走了。那老先生十分严格,公子功课只要有一点做不好,就要被打手心。

老奴我常常看见公子偷偷抹眼泪,看着也十分心疼。别人家的孩子,成群结伴,没日没夜的撒泼玩闹,公子却整日形单影只, 卯时起,巳时睡,日日勤学,从不间断。

老先生在五年后也逝世,脱离了管束了,公子才能有了如今的随心所欲。公子长到了如今二十的年岁,中书令大人一次都没来见过,也是够狠心的。“

管家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中书令大人娶了四五房的姨太,有心思做这些风流之事,对自己的嫡长子却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你说狠不狠心。“

我听得入神,问了一句:”公子的母亲呢?她难道也不关心自己的儿子。“

”夫人红颜薄命,听说公子离开京城后就病逝了。“

我听完后,内心五味杂陈,打扫院子的时候,丹阳修刚好回来了,他瞥了我一眼,我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礼。

”你病好了?“

”是,公子。“

”别出这院子,这府里的都是疯狗,少去招惹他们。“

”是,公子。“

我拿着扫帚继续扫地,总是忍不住去偷看他。丹阳修坐在院子石凳上,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心事重重。

“哑奴,你给我弹一曲吧。”

我停下扫地动作,诧异地看着丹阳修。丹阳修也看着我,眼神有些疲惫地垂着。

“怎么,不愿意?”

“不是,我没有琴。”

“在我书房里有一把瑶琴,只是蒙尘了,你会弹’川上谣‘吗?"

"会一点。"

川上谣是一首想念母亲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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