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之夜

2004年8月6日 成稿

醒时,石英钟正在打点,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听见迷糊的当当声,眼际黢黑一片,脑子昏昏沉沉的....不愿意起身,懒在床上揉捏着太阳穴....

“叮铃铃”,可恶的电话突然响起,惊了我一声冷汗...

我翻身继续睡,不理睬它,可是它没完没了的响着。

无奈,只好起身去接。撇了一眼表,深夜2点。

哪个讨厌鬼?

“喂,哪位?”....没有声音....“HELLO”,“你好?”我把声音提高了一倍,几乎是吼出来的。

“呜呜.....”传来一个女人嘤嘤的哭泣声。

心里烦躁的很,但又不忍心拒绝其哭诉,只要强忍着关心:“我能帮你吗?”

那女人只是哭,不管我问她什么,她只是哭,折腾到2:30,她依旧是凄惨的哭....

我愤怒了,摔下电话,打算继续睡,“叮铃铃”,电话又不厌其烦的响起来。

“讨厌!”我忿忿的把电话关机,“看你还响!”

静——

迷糊入睡。

电话突然乍惊大响。

骇恐。我确定已经将电话关机了,那么....怎么响?

心中一阵凉。

我犹豫着提了提胆,接起电话。声音有些颤抖:你....要干...干什么?

“我要你的心脏,我要你的心脏,哈哈哈~我要你的心脏!”

我连忙挂掉电话仍到一边。周围还是那个女人低哑恐怖的声音:我要你的心脏,我要你的心脏!哈哈哈!

我拼命的捂住耳朵,不要听!

......

我奔入盥洗室,用冷水冲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做梦呢,冷静一点。

抬起头,望着镜子......蓬乱的头发,湿漉漉的滴水,打湿了睡衣,脸色苍白,眼神呆滞.....

眼前划过一阵模糊,看清时,那张脸...不!

浑浊的眼球,灰白的瞳孔,眼袋臃肿,暗淡呈紫色,皱纹深深的陷下去,还有....那大大小小的黑褐色的斑.....头发上低着红色的血....

她开始冷笑,那下垂的毫无弹性的上唇咧着,我看见她糜烂的牙床,三两颗透黑的牙齿歪歪斜斜的插着....舌苔!上面布满了蠕动的蛆虫!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把头伸进冷水里,冷静!冷静!

突然有双冰凉的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狠狠地向水里按....我无法呼吸,水从鼻子里、嘴里涌着,口腔胀满了液体,快要窒息....我拼命的去抓脖子后面的那双手,可是,什么也抓不到!

我清楚的感觉到水涌进我的头颅的声音,我的身体开始麻木,血细胞在到处乱撞,就像发疯的病牛,憋的难受,要么氧气,要么死亡!

徒劳的挣扎.....就这样死掉了?

.......

一股刺鼻的腥臭,模模糊糊,大脑空白。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嗅我。

它慢慢地俯下身子,那股难闻的味道也随之加重,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仅仅是逃避那股刺鼻的味道,更是因为害怕的本能,不敢做任何动作,只听见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声.....

刺骨的凉意,是它带来的,它在我的鼻孔处停顿了两秒,然后从颈部嗅到心脏,那团冷气顶着我的心脏许久,我只能伪装成没有生命、没有温度的石头。

冷气停止贴着我的心脏了,但留下了一片湿黏。

它是在寻找什么,嗅到它所要的东西。温度?心跳?还是....食物?

我开始轻轻的吸气,然后一缕一缕的呼气,那股恶臭的味道渐渐离去了,我慢慢开始大胆的呼吸。

.....

我还是忍不住坐起来,因为胸前的湿黏痛痒难忍,像数万只毛毛虫在啃噬肉体。

可是,还是有些后悔坐起来了,看到了哪些恶心的浊液,黑褐色伴着结块,我撕掉睡衣的一角清理这些像河底淤泥一样的东西,胃里翻江倒海....不经意的一抬头,直接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老鼠.....糜烂的老鼠,整整齐齐的钉满墙面.....胸腔被打开.....被取走了心脏!

我要你的心脏!哈哈哈!

前所未有的恐惧。

.....

我勉强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老鼠,满眼的老鼠!墙面!天花板!找不到方向。

我踉跄着走,恐惧,害怕,我怕它们从钉子上跳下来,爬向我,然后,把我吞噬掉!

不敢再继续想象了。我没命似得跑起来,可是自己的脚步回声又不寒而栗,像有人追赶的错觉,不得不多次停下来,心惊胆战地停下来,仔细甄别....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跑了多久,或许只是盲目的从这个迷宫里逃亡。

灯突然熄灭了,心咯噔跳了一下。仿佛马上要发生些什么似的。

灯亮时,惊悚,灯灭了,逼迫的让人窒息。

我在黑暗中久久伫立,头痛欲裂,眩晕袭来....

迷迷糊糊中,我又感受到那股似曾相识的凉气。

猛的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眼睛?黑暗中,血色茔光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我,流露出饥饿的神情。

毛骨悚然。

哈哈哈!

这个笑声....

额.....

昏暗的灯光,不知道从哪里散出,昏黄朦胧。

我僵立在一角,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将我束缚住,动弹不得,我视图扭动脖子,可是没有用,似乎踩在针毡上,手脚麻痹,痛苦万分....

我知道,它快来了...

等待。

毫无声息地,它就像从空气中分离出来,立在暗影之中,唯一掩盖不了的是它那血红色的双眸,邪而有光....就像戈壁滩上饿了很久的狼....

它渐渐的逼近。

我的心跳加速,可是,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它。

它没有形体,只是一股飘荡的黑雾,光可以透过它的躯体,只不过增进一层黑暗...

我突然明白我还活着,但,很快,我就会死亡。

望着它没有五官的脸庞,让我不禁想起了以前书中看到的“血缚灵”,将人包裹吞噬,肉体消化掉之后,将血液肆意排出。

它幻化出一根触手,尖凉的插入我的咽喉....猛痛....然后,慢慢的划下去,我听见皮肤被划破的声音,流畅微妙,很好听,伴着我巨大的痛苦。

血透过它的身体,迸射到对面的还没钉满老鼠的墙上。

那股阴凉的气环住了我的肋骨,然后越收越紧....痛的想尖叫,可是发不出声音....

“咔嚓”“咔嚓”这是我的肋骨碎掉的声音,紧接着,一团冷气束缚住我的心脏....血管被扯断....不!!

.....

我看见它握住我还在跳动的心脏,流露出贪婪的神情。接着,它的触手幻化成一杆秤,来称我心脏的重量,就像古埃及人检验人是否诚实一般。

我看不见上面的符号,但看得出它的喜悦。

它的身体环住我的心脏,越环越密,越环越黑。

先前的痛苦,消失了。

我的心脏,消化掉了。

它好像越变越大,身躯在不停的增长。

或者,是我在变小,越来越小,周围的事物越变越大。

它把我捡了起来,就像一个玩具,怎么回事?我看见自己的鼻子变的又尖又长,上面还有粗杂的墨灰色毛,鼻尖的两侧伴有长须,手和脚....还有....尾巴....

就像,就像对面墙上的老鼠。

老鼠?!

它把我摁在墙上,在咽喉和前肋上钉上了钉子,我知道,这里讲成为我永封的世界.....

它得意的笑了,然后,用触手在我的头上,刻下了一个数字: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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