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这本书就被书名吸引,小小又居中的人类头颅给人一股扑面而来的冷酷风。
向来猎奇心理特别重的我甚至在书店咖啡厅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虽说书名为砍头史,但读完之后我认为更像一本从新奇角度谈论的历史学、人类史。其作者弗朗西斯•拉尔森(Frances Larson)是英国杜伦大学的人类学家,同时是一位漂亮的年轻女性。当现代女性沉迷瘦身、美容、时尚、美食的时候,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博士却沉迷人类头颅,无法自拔,并写下了《人类砍头小史》这本书跟世人分享她独一无二的爱好。
拉尔森也曾努力向公众解释道:“研究头颅,其实是特有文化的事。相信我,广大人们群众跟我一样对头颅有着无法自拔的迷恋。
这本书从野蛮人时期的猎头文化说起,追溯到战场上的人头战利品,随即诉说了欧洲的断头台文化,引发了人类对头颅的艺术创作和头颅崇拜思想,阐述了头颅在现代社会用于科研和用于医学解剖的情况,最后提出了现在社会冷冻人头的实验和一些哲思。
整本书中都充斥一种浪漫又恐怖的气息。
作者用极致冷静的话语描述着从古至今人们为什么要砍头,为什么要收藏他人的头颅,为什么对这些头颅有着深刻的迷恋。很多关于砍头、干缩头颅制作、迷恋、收藏的画面描述的十分细致。
无论是收藏家为了收集头颅而进行的屠杀,还是二战中美国士兵用于馈赠或自用的头颅工艺品制作,又或是杜莎夫人将法国大革命受害者的头做成的塑像,甚至包括科学家、医生们切割下的头颅,这些略显恐怖却让作者十分痴迷的头颅都详细的出现在书中。如果在夜晚观看可能真的会引起不适。
就如书中关于头颅在战场上作为战利品的描述:“有时候,美国人等不及受害人死去,便把他们的口袋和背包掏空,拿走他们的枪、刀子、旗子、头盔、照片、身份牌,敲下他们的牙齿,有时候甚至割下他们的耳朵,他们的手指,偶尔还有他们的头颅。”“从一个阵亡敌人的骷髅,到一个捐献者的人头,前者被描彩上色,在军队的兵营里用作烛台,后者经过防腐处理,从两眼的中间锯开,用薄纱包着,贴上标签,放在医学解剖室的架子上。”
诸如此类的描述还有很多。书中有大篇幅的描述战争时候和欧洲断头台的发展历史。其中也描述了很多有意思的小故事。凶巴巴的刽子手在书中也变得莫名有点萌萌的,会担心自己不能一刀把头砍下来,围观砍头的人会朝他扔臭鸡蛋。也有关于战争结束后,人们互赠头颅的奇怪爱好,甚至还因为收藏头颅引起了日本政府的强烈抗议。
很奇怪的是,这种自带恐怖气息的头颅史却意外的在作者的描述中带上了一丝浪漫的气息。
“法国第一台断头机是一个德国钢琴制造商生产出来的。”的描述让人忍不住联想断头机和钢琴之间的联系。
关于杜莎夫人恐怖馆的介绍中,有这样一段话:“她让她雕塑的对象起死回生,尽管是用蜡做成的。如果说,断头台把它的对象转变成了物品,那么,杜莎夫人用她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技巧,为它们重新注入了生命。”
虽然这一段看着挺浪漫,但事实上之前还有一段这样的描述:“杜莎夫人后来写道,在攻占巴士底狱之后,监狱长伯纳尔-勒内·德·洛奈和巴黎商会会长雅克·德·弗莱塞勒——他们作为法国大革命最早的受害者而著称——砍下的头颅被从旗杆上取了下来,并被火速送到她的沙龙,在那里,她坐在展馆的台阶上,把两颗血污的人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取他们的脸部印模。”
所以这本书全篇的阅读感都很奇异,上一秒毛骨悚然,下一秒极致浪漫。正是这种奇异感,促使我欲罢不能的一口气看完了这本书。看到书的结尾,头颅在我眼中,就不仅仅是一个头颅了,而代表着一种身份,在社会上拥有着自己的价值。人头过去一直以科学、战争、宗教、艺术、正义和政治的名义被展示,在某些情况下至今依旧如此。
一旦有一件人体部件被保存下来,而且在任何时间长度内保持在人间,而不是以通常的方式归于尘土,它就会发展出自己的身份,往往还会抵抗它自己的埋葬。
很多游客在踊进牛津博物馆看到干缩人头后大多会兴奋地问:“哇,真正的干缩人头呀?怎么制作的?通过撕开头皮,取出颅骨和血浆,然后放在滚烫的沙子上蒸干吗?”
但是没有人问:“他们是怎么在这里的?它们凭什么悬挂在牛津大学的博物馆里?”
拉尔森说:“人类历史上塞满了被砍下的人头。”砍头这件残忍的事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人性的黑暗。正如书中津津乐道围观砍头的观众一样,博物馆里叽叽喳喳谈论人头制作的游客们也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人性所在。
一颗被砍下的人头,不管是保存完好,还是变成了一具骷髅,它都在另外一个世界看着我们,我们所有人都注定要去那里。它让死亡对生命施加压力。用一具经典格言来说,这句颅骨是在宣布:“尔之今日,正像我之从前;我之现在,恰如尔之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