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动】
人类自身的发展,要从属于人类观念的进步,这就出现了智者与凡人、精英与草根的区别。为了使整个族群改变落后的观念,为了整个国家的繁荣、进步、强大与安定,当先进的观念没办法尽快统一,国家的强大受制于国人的行为,只能通过法律的强制性来给予匡正,我想,这就是计划生育政策能够顺利实施的根据。
需要通过一个政策,在很多国人的身上废除某个器官的某些功能,来帮助实现整个国家的尽快崛起,国家机器这样的行动,好像提前为我证明了我的“陀螺与鞭子”的理论。现在想起来,我当时下乡搞计划生育工作,原来就是拿着鞭子下去,到处鞭人。只是这鞭子的形状也太瘆人了,每次要让我拿起这个鞭子,我都感觉到可怕。我坐在一群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中间,问他们什么时候去粘堵,或者什么时候去结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有的还直接问我,你老婆都还没有,知道什么叫结扎吗?每当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心里有一种负罪感。有几次,在恍惚之中,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期看见的批斗会现场,自己还变成了大庭广众之下,胡乱指责批判他人的一个人。
虽然每次下乡,从乡村干部的眼中,我都惊喜地发现,他们都尽量表现成承认我也是个拿着鞭子的人。但每次我都清楚地想到,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拿着鞭子鞭我下来的人。
原来,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人不但具有了陀螺的属性,也掌握了鞭子的功能,人是一个个接受鞭子驱使而前进,同时又可以挥着鞭子鞭策别人前进的高级生物。虽然这些鞭子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感觉到,甚至能强烈地感觉到被这些鞭子驱赶着你往某一方向走。
不知不觉,参加工作已经三年,因为白手起家,在县城也不认得几个人,所以始终没有谈上恋爱,晚上就和几个“非洲楼”的光棍一起去看录像。录像厅在县总工会的一间大会议室里。当时开始发明有奖销售,看录像也一样,一块钱买一张票,就能抽一次奖。有一回,我竟然抽到了三等奖,得了五块钱,因此,就更加喜欢去那个录像厅看录像片了。
当时县总工会录像厅播放的都是港台的片子,片子的名字很诱人,内容感觉好像比当时的电影院播放的片子尺度大了不少。每晚录像厅里的二十几张条凳都坐满了人,凳子旁边和凳子后面还站满了人,每当头顶的灯一关,一双双渴望的眼睛齐刷刷都瞪大着往前面一个木柜子里的电视机看。不过,晚上要播放什么片子,白天都有人负责审核过的,所以,每当有脱衣服的镜头出现的时候,关键部位都在电视屏幕的下边框下面,没让观众看见。每当这时,坐在前面的人,总有那么几个不自觉地伸长脖子想站起来看,以为站起来了就能看见屏幕下边框里面的画面,这时,站在后面的人就调侃到,“算啦,站上凳子都看不见”。就在这样被自然法则的某条鞭子抽着我有点烦躁的时候,一个远房表舅帮我介绍了一个“对象”。
“对象”,现在的人看到这个词不知是否会觉得有点好笑。认识一个异性,就是要把她当成一个结婚的对象,人本来也就是那样而已吗?不知道哪一位“知识分子”或“人民公仆”发明了这个词,终于把初涉人事的懵懂男女一下子给贴上标签了。然后,只要有人说,“她谈过对象了”,那她这就像一幅干净的墙上被贴上了一小片现在楼道里的修煤气广告式的小标签了。如果是“他都谈过几个对象了”,那这无疑就像是现在的一幅干净的墙上被贴上了很多“牛皮癣”广告了。
大概是从“四大名著”里沾染上了一点“清高”的习性,自己又在很正经的单位上班,所以,和“对象”来往几次后,自己就莫名感觉到在别人面前,自己身上已经被贴上了“标签”。所以,就决定干脆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也许是山环水绕的风景和痴情善良的人迷住了我,我来到了左江边的一个小镇。虽然不是县城,但当时我一点都不在乎。可能是在县城经历了几年上述的某种烦躁,看见这个小镇,竟然感觉很清新,很舒爽。
小镇不算很大,但和我以前见过的乡镇区别很明显。在小镇逛半天,竟然没看见一件耕种用具。小镇沿江而建,街道上竟铺有记载岁月痕迹的地砖,沿街的房子,处处感觉到好像隐含着过往年代留下的睿智的眼神。
小镇和糖厂隔江相望,两岸有一座大桥相连。大桥宽敞结实,两边还另设人行道,其豪华程度已经可以和当时南宁的邕江大桥相比了。而且,这座桥还承载过驰骋边疆卫国杀敌的滚滚铁流。站在桥上,望着蜿蜒而来的江水,看见江上还有一叶扁舟在来回渡人。逛完街圩,走到江边,招手示意,渡娘便缓缓摇来扁舟。抬脚登舟,安坐其中,看着一位年轻渡娘摇奖前行,婀娜的身子倒影水中。一缕清风掠水而来,抚面而过,让我突然想起了沈从文的《边城》,里面描绘的故事,感觉好像就是在这里发生的了。
我要调来这个小镇的话,是要进一个蛮大的国有糖厂去上班的。加上这个厂的书记见到我时,竟然就表现出一种求贤若渴的神情来。虽然我中专毕业的专业是统计专业,但我当时参加的大专文凭自学考试考的是会计专业,接受GX大学经济系会计专业老师进行函授辅导。书记听见我的自我介绍后,就拉着我的手说,很好很好,我们厂的财务科里,最高学历才文革动乱时期的高中生,老科长才高小毕业,欢迎你来,来到后就在财务科帮我出谋划策。看见姚书记这么激动,我心里非常高兴,回去后就抓紧办理调动的事情。
从统计局来到计委后,除了下乡,在机关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做什么。领导也知道除了下乡,我在机关上班并不是很自在,而总是下乡我又流露出厌倦的情绪,所以,很快就同意了我的调动申请。
第二次来到左江小镇,我已经是拿着调令来了。当晚到书记家,书记还不知道我已经被调来了,就对我说,先不要急,厂财务科老科长听说你是从县计委来的,都有点顾虑了,所以,还不太愿意调你进来,等些时日,待他思想转过弯来,你再过来。我听见大吃一惊,不过一想,干部调动的事,厂里即使书记也管不了,科长反对也没用。本来书记应该知道了,可能是这小镇离县城蛮远,调函还未到。我就直接跟书记说明已经办妥了,调令我已经带来了。书记一愣,然后哈哈一笑,连声说好好。
原来,当时虽然已经高考选拔人才很多年,但招生数量有限,经济逐步发展起来后,各种机构需要恢复完善,各县市都缺人才,C左县李县长就发话,凡是有外面县市中专以上学历想调进本县的,应立即办理调进来,我傻乎乎的就迎头赶上了李县长的决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