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4日一滴水从他的手中滑落至门前的河流中,那应波起的水纹转瞬即逝又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当天他颠颠撞撞地闯入毕业季打工的热潮。
收到了他第一份工作时,他曾为这被陌生表哥安排的工作窃窃自喜,即使对其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最终他站到了门前,揭开这神秘的面纱只需要打开这扇铁门。为什么是铁门?难道不应该是木门吗?他的心中开始出现了一种名为忐忑的情绪,大脑下达了失望的指令,让他低下头去。没想到看到的是无数条车辙印,它们交错重叠延伸至屋子里,记录着大型机械曾在此逗留的证据。现在在他眼中,这似乎同时是他通向房子里的唯一轨道。
正如所有在这桀骜不驯年纪的青少年一样,他讨厌被任何事物所束缚,渴望一蹴而就的成功。于是他产生了退意。
起初这还只是在意识的深处停留,在占据绝大地位的理性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他极为隐蔽地瞥了瞥表哥,似乎能窥探出更多的信息,而后者径直地走向大门熟练地转动钥匙,打开了门竟然站在门口,等待着他反应。在他经历了短暂而更为复杂的心理斗争后,大步地往大门走去。
他一进门就被浓烈的工业润滑油味道包的严严实实,意识里、好像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实际上眉头紧锁,同时为了不在表哥面前显示不满,他克制着更多的肢体动作如一座雕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表哥习惯性的关门,那合锁的一刹混合金属相撞的声音,宣告着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浓烈的刺激气味使身体反常地将嗅觉提到极致的敏感,等稍稍缓和后,心中的欣慰还没来得及传达到大脑,它就被嘈杂不堪的机械杂音给无情地镇压。
退意在脑中终于成为了一个鲜明的想法,表哥朝着一堆机器喊了一声:“小春~!”也许是为了确保自己声音能传达到而不至于被轰隆隆的机器声给淹没,在读后一个字是调高了几度还伴随着延长。在他狐疑地转向机器时,忽然从中间漏出一张油光的脸,紧接着出现的是庞大的身躯,这是他对这个陌生人的第一印象。
前面的头发紧紧地贴着额头,可能是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的原因,在胖哥儿向我们走来路过窗户时那短暂的阳光在胖哥头顶逗留,竟然出现了反光。身着深蓝色工作服,胖哥为什么没有帽子?理应有一顶同样颜色的工作帽,让胖哥更加符合他印象中的“工人的形象”,同时解释那仿佛是被拍扁后紧紧贴在额头上的头发,但当他看到那突兀的短裤时也就不再计较这么多了。慢慢地靠近让油光的面容更加的清晰,一双富态的人标准的小眼睛和不怎么起眼的小鼻子,手上拿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已经分辨不出它原先的颜色。
随后胖哥便向表哥开始了工作工作汇报,同时夹杂着几句寒暄的话,好想从来没有注意到他。他心中有些不耐烦,听到对话内容的每一个字,但是神经中枢没有半点渴望把它们加工成完整意思的语句,在他眼中这枯燥的谈话让他显得更为多余。本想出于礼貌地问一声能否“参观一下”,可步子已经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