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无法完全感受房思琪的痛苦——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图片发自简书App

去年作家林奕含的自杀,在网络上引起一阵轰动。每天都有很多人忙着生,忙着死,所以我并没有关注。当时只是大概看了下她自杀八天前的采访视频,觉得她这个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别扭。那时都不知道她的书是讲什么内容,看书名觉得有点像初高中生读的青春文。

前些天无意间看到《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读书推荐,才知道她的书讲的根本不是乐园,而是地狱般的深渊。才有一点儿明白作者脸上那种我说不出的别扭,是藏在微笑下面的别人无法理解的悲伤和对世界的绝望。

有人说房思琪就是林奕含,也有人说房思琪只是林奕含笔下的一个人物。我并不是一个内心多阳光的人,但我仍然希望是后者。

有人说“现在这个社会,房屋建筑越来越坚固,人却越来越脆弱”。是的,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有心理疾病,知道了一个又一个因为抑郁结束生命的人。其实,一方面,是人的内心需要强大化;另一方面,那些伤害他人的恶魔越来越会玩了。书中李国华欺骗了多个小女孩的感情,把她们当做自己寻乐的工具,借着文学的名义,肮脏的口中说着“爱”。他让小女生们觉得错都在她们自己,让她们觉得自己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无法对人倾诉。这就是所谓的“房思琪式的强暴”吧。

房思琪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在学校里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她,她全部拒绝了,所以那些男孩子们觉得她是一个高冷的不易亲近的人。其实她不是高冷,她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她觉得自己是“馊掉的柳橙汁”。人就是这样的,长期身处痛苦之中,就会觉得人生便是这样了,自己是不配得到幸福的。所以房思琪不敢奢望爱情,并且在她的心里,也许已经认为爱情本身就是不美好的,就像她和老师之间的“爱情”。

书中写房思琪和老师李国华的事,基本都是小旅馆小公寓里的事,毫无避讳,赤裸裸的文字,直接的程度像是把伤口结的痂,撕下来给你看,看这是真的结痂,是真的伤口。所以读的时候,心中会有一种无名的怒火,是对李国华,还有一种难过的心疼,是对房思琪。

房思琪的痛苦,不仅仅是李国华所带给她的痛苦,还有无法与身边亲人朋友倾诉的痛苦。“任何关于性的暴力,都不是由施暴者独立完成的,而是由整个社会协助施暴者完成。” 她多次侧面想要跟妈妈说自己和老师的事,但是当她提及家里缺少性教育和学校里有师生恋的事的时候,妈妈一句“需要性的人才要性教育”和“从小就那么骚”让她无法再开口。她也多次想跟邻家的知心姐姐说,可是姐姐有自己的痛苦和烦恼,似乎无法再顾及思琪了。最后,思琪跟也喜欢李国华老师的她的灵魂的双胞胎姐妹怡婷说了,但是没有得到怡婷的谅解。所以她能怎样呢,只有写日记,每天晚上的噩梦,和每晚梦中痛哭了。

书中的房思琪最终疯了,十几岁的年纪,却总是被老师带着去小旅馆,十八岁的花季,却只能呆在精神病院。鲁迅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房思琪青春年少,面容姣好,热爱文学,她的人生明明充满无限美好的可能。然而,她的人生在她十三岁的教师节那天,没有了任何可能。

书的最后,有一段伊纹姐姐写给怡婷的信:

怡婷,你才十八岁,你有选择,你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强暴小女孩为乐;假装从没有小女孩被强暴;假装思琪从不存在;假装你从未跟另一个人共享奶嘴、钢琴,从未有另一个人与你有一模一样的胃口和思绪,你可以过一个资产阶级和平安逸的日子;假装世界上没有精神上的癌;假装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有铁栏杆,栏杆背后人人精神癌到了末期;你可以假装世界上只有马卡龙、手冲咖啡和进口文具。但是你也可以选择经历所有思琪曾经感受过的痛楚,学习所有她为了抵御这些痛楚付出的努力,从你们出生相处的时光,到你从日记里读来的时光。你要替思琪上大学,念研究所,谈恋爱,结婚,生小孩,也许会被退学,也许会离婚,也许会死胎。但是,思琪连那种最庸俗、呆顿、刻板的人生都没有办法经历。你懂吗?你要经历并牢牢记住她所有的思想、思绪、感情、感觉、记忆上与幻想,她的爱、讨厌、恐惧、失重、荒芜、柔情和欲望,你要紧紧拥抱着思琪的痛苦,你可以变成思琪,然后,替她活下去,连思琪的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整本书作者几乎没有写房思琪自己的内心世界,她的痛苦没有清清楚楚的写出来,只写她经历的一件件事,以旁观者的口吻去叙述。然而当文字的叙述方转为房思琪身边的人时,你就可以清楚的看到思琪的痛苦是什么样的,是哪一种。

读完这本书,内心非常阴郁,觉得这个世界一点也不美好。而且,无论我读完此书感到多痛苦,也许都不及房思琪的万分之一。所以,对不起,我无法完全感受房思琪的痛苦。虽然这个世界如此,但是想到自己也是这暴力的社会的幸存者,就想要好好活下去,连那些受害的人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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