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前原应有诗,其云:一局输赢料不真,香销茶尽尚逡巡。欲知目下兴衰兆,须问旁观冷眼人。
曹翁在此章中把冷眼人的身份赐给了“冷子兴”,他是古董商人,重利为本,与逐利的贾雨村有本质相同的地方,所以他和贾雨村有些许共同语言,他先向贾雨村道出了贾府的衰败景象,看出了别人未察觉的冷落,也道出了别人不易察觉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道理,真是识得清楚。更难得的是冷子兴还直指出贾府衰败的根本原因——“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真的看得通透啊!由此也理出了宁荣两府主要人物的关系。
很多人对《红楼梦》读不懂的原因之一是不熟知人物的关系,所以对这一章需要用心去读,最好用思维导图将人物关系罗列出来。为什么冷子兴如此清楚呢?因为他还有另一个特殊的身份,就是王夫人心腹周瑞的女婿。
这章中让我最关心的是贾雨村的“正邪两赋”说,就这一说法,我很钦佩,因为当时的人物评价的趋势为非黑即白,而正邪两赋,则为这种人物评价注入了新血液,人性本就是复杂的,而且是随着时代环境不停变化的,这是曹翁对人性的细致思考,这或许也是曹公的叛逆表现之一吧!也是传统古典小说的最大的创新之处,这就是鲁迅先生一直称道的“中国的小说变化的标志”,对人的思考是一体两面的,人本就是复杂统一,因此在《红楼梦》中没有一个完全的坏人或好人,它塑造的是一个个圆满的人物形象。如用甄宝玉来引出贾宝玉,两相呼应。
不过我最可惜的是这样公正美好的说法竟然是这个唯利是图的贾雨村所说,真的让人很不舒服。或许曹翁也是想让贾雨村也圆满一些,借他之口,发正邪两赋。
曹翁真正关心的正是“人”的事情,“人”的本质,“人”的际遇和“人”的作用。《红楼梦》中很多女子都是被世俗所遗忘的,但是才情极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