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人生,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并且每一步都算数。
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皓白的头发根根直竖着,映照着原本微黑的脸庞白皙了许多,没有皱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一些。
他问我妈借了十块钱,然后就在旁边坐了下来,聊起了自己家的事。也许是压抑了太久,没处诉说,在看见陌生的我们时,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有四个孙,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大孙女18岁,今年刚刚参加完高考,分数线一出来,得知考了个二本,她伤心地痛哭起来,说下半年还要去复读,她想要考一本。我也同意她复读,但孙女有一个很不好的毛病,就是从不喜欢跟人说话,这一点很让我放心不下。就算让她去复读一年,考起了还好,那如果还是考不上,又该如何是好呢?以她的性格,若第二次没考上,她还是会想继续复读的,直到考上为止。
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三个,妈妈早早走了,爸爸又不管事,全都是我们老两口把她们四人抚养长大。我们年龄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老,说句自私的话,我还是希望大孙女能早点毕业,参加工作,能帮帮这个家和弟弟妹妹们。
从来不敢在外面店子吃一碗六块钱的米粉,买一件新的衣裳,能走路的绝不坐车,能不花钱的绝不花钱,四姐弟每个月加起来的生活费以及杂七杂八的费用2000块钱,只有不够的,没有剩下的。
“那孩子的爸爸妈妈都去哪了”?受好奇心驱使,妈妈忍不住发问了。
孩子的妈妈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了,那时,最小的孩子也就两岁大。你说你跟着一个比我们好的人走,我们也好想些,可她偏偏跟着一个帮我们家做小工的人跑了。
那时,我儿子在包工程,前期赚了一些钱,家里和和睦睦的,他们俩人也都好好的,否则也不会生下那么多孩子。后来,在做一项大工程时,出了些意外,导致资金链断裂,那工程也就成了个烂尾楼,所有投进去的钱不仅血本无亏,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很多人在知道我们的情况后,都禁不住疑问,孩子妈妈怎么会舍得扔下这么多孩子。生一个两个跑了似乎都还正常,可这是四个啊,还是三女一儿,老了享福的命,她怎么也是说走就走了,很令人想不通。
我儿子简直就是我的冤家,真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给他当牛做马了。他现在在外面就是玩,和各种女人混在一起,从不拿一分钱回来,也不管孩子的死活,更别说我们老两口了。
妈妈听了很是气愤:“那你逼他拿钱回来养孩子啊,现在你们的身体还好,如果哪天有个病痛什么的,揺不得动不得,那得多遭罪”。
老人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哎,你逼他往家里拿钱养活孩子,你逼不了啊,他根本不会听我的。相反的,他只要不让我帮他还外面的债就很不错了,好多次人家上门来问我要帐,说东说西的,还是熟人,我又不能不给。每年过年孩子们的接到的压岁钱,他这个孩子骗几百,那个孩子哄几百,四个孩子的压岁钱还都是被他花掉的”。
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如果不是因为有心脏病,我早出去做事去了,也用不着待在女婿的工地上捡铁卖。
也幸得是女儿女婿还不错,女儿不时地接济我们,女婿尽己所能的让我赚钱能够轻松点。不然,以我们老两口的能力,怎么抚养得起四个孩子?女婿和人合伙建设烟草公司的烟草花园,本来是说让我来做的。但因为是合伙的事业,里面有诸多不便,于是,他就把工地上的铁全都由我来卖,卖得的钱也细数归我。
人生是否总有不幸中的万幸?
我一个老家的邻居,他养育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娶的是外地媳妇,生下一儿一女后,娃交由爸妈带,俩人长年在外面打工赚钱,逢年过节时才回老家一趟。如果能这样安稳地一直生活下去,那也是挺美好的一件事情。
只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在他大儿子人到中年后,身体上突然出现了异常,经检查过后,竟然是癌症晚期,没过多久,他的大儿子带着绝望和不甘就去了。
一个女人没了老公,孩子没了爸爸,又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全靠自己打工来养活自己,前两年她也都回家看孩子,后来就不怎么来了。
再说他的小儿子,娶的是本地媳妇,也是生了一儿一女。但他们俩人似乎天生性格不合,分开还好,在一起就老是吵架,吵得多了,媳妇就开始喊离婚。他儿子倒也不示弱,离婚就离婚。任凭父母如何相劝,短短几年的婚姻就此解了体。
离婚后,听说女方在一年后又再婚了。而邻居的儿子一直在外面打工、流浪、游手好闲的,连想再寻得人生伴侣机会已经是遥遥无期了。
邻居会点医术,那时,专门帮忙给村里的小孩子们打预防针,给小孩子发糖丸吃,大家都喜欢他。
他的家里一度还算富裕,自从大儿子去世,小儿子离婚,他们两口子,拉扯抚养四个孩子,其中的辛苦自不用言说,经济上更是捉襟见肘。他们的付出,他的孙子孙女们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一个个地都很懂事和孝顺,不仅自己搞好学习,什么农活家务活都主动帮忙做,出豆子时打豆子,花生熟了挖花生摘花生,有桔子时摘桔子,还帮忙上街卖,做饭炒菜更不在话下。
村里的人都哀叹孩子的命不好,可见到孩子们的种种行为,倒也觉得欣慰。都说,虽然邻居挺不幸,可是他的孙子孙女们,一个个那么的懂事和孝顺,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人生总有风风雨雨,有时还狂暴不止,除了平静地接受它,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