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刷一下苍白,脚下踉跄,良久才回过神来,嘴角颤抖,闭上眼又睁开,不行,不可以,不对!
她连说了三个不字,神情既恍惚又激动,又歇了会来才道,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杀了钟会?
我看她是下了决心,便告诉他,钟会将会死在乱军中,用不着自找麻烦。
她瞪大了眼,说不出的生动,咬牙切齿非要亲眼看到钟会人头落地。
于是,我与她开了个玩笑,说,你倒是也可以混进钟会的军中,尽一切办法挑拨他与将军邓艾的关系,说不定会使他死得早一点。
她一呆,随即眼神里有种坚定,像狼,那是一种嗜血的光芒。
彼时,正是景元年间,钟会上书司马昭要灭掉蜀汉。满朝反对,只有他一人坚持,司马昭最终派钟会与邓艾一起进军蜀汉。
同年,我被收入钟会军中当起了军师。
第三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邓艾怀中,那一晚,魏军大胜,蜀汉覆灭。
为了助兴,安排了场歌舞。庆功宴上,觥筹交错,她一曲“醉卧沙场”,惊艳了全场。
钟会走下台,捏起她的下巴,问,你叫什么。
她一笑倾城,媚意横生道,梓铃,我叫梓铃,是桑梓树下的铃铛。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她叫梓铃。我看得懂钟会眼中的狼光,就像当初梓铃眼中的光芒一样,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狠绝。我也看得见,邓艾紧握住的拳头。
钟会哈哈大笑,对着邓艾道,老兄,你倒是好福气,有这样一个美人相伴。
邓艾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也笑着回敬,只不过是一个舞姬,将军要是喜欢,送给将军便是。
钟会一仰头便又是哈哈大笑,意气风发。
其实,邓艾这样做是有几分道理的。钟会灭汉有功,风头正劲,实在不适合扫他的兴。
那时的梓铃只是无声无息地深深看了一眼邓艾,那一眼,实在是演绎到了巅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惊讶中带着怨恨,怨恨中又带着认命,认命中透露着悲凉,将一个歌姬愤懑怨怒演绎到了极致。
我清楚地看到了邓艾的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以及梓铃腰间的匕首。
行刺?
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她是邓艾的舞姬,刺杀钟会,若成功,邓艾后起而上,必然护她;若不成功,看邓艾刚刚的反应,也能离间两人的关系。
这确实是一石二鸟之计。
她心思婉转,感情细腻,性格又沉稳,是难得的刺杀好手。可这次,她要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他是钟会,是孤胆有谋,一举灭了蜀汉的钟会,如果刺杀失败,她只有死。
而我,不想她死。
于是,我趁人不注意,将她拉到帐篷外。
说到这里,戈轩停下来看了看兮言。
”我没有睡着。“兮言抬起头翻了个白眼:“我可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戈轩温润一笑。
”梓铃自是执拗得很,就像你一样。“
乌云渐聚,遮掩了弯月,露出了月稍弯弯,好似女子的眉眼弯弯。
戈轩看着眼前虚无的一切,出了神。
“眼看着人群靠近,梓铃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也是没有办法,转眼间,一把抱住了她,堵上了她的唇。
这小妮子瞪着眼,恨不得要把眼珠子瞪出来。我费了好大一通劲才拔出她腰间的匕首,藏了起来。
下一秒,灯火通明,四周的士兵,一阵哄笑,待看清我与梓铃时,又倒吸了口气。